10.蜂糖小镇（4）

蔷薇攀附上精致的铁门，在和煦的春风里显得张扬美好。可那扇门一旦关闭，便显少能够拥有自由。

伯恩福利院专门在民间搜寻面容姣好的孤儿，因为他们主张的创办理念就是培育孩子成为温室里的花朵。只要孩子能够被权贵的家庭领养，便能给福利院带来源源不断的资助。

“玛丽安，快给我停下！”保育员气喘吁吁地追上想要逃离的玛丽安。

玛丽安一个健步爬上护栏，正欲翻越之际不料脚底打滑，“砰”的一声重重摔下来。

“哎呀！痛死我了。”玛丽安哭丧着脸哀嚎着。

保育员神情严肃地扶起玛丽安，一味地斥责道：“玛丽安像你这么调皮，永远都找不到领养家庭的。”

天性太过活泼的孩子，在这里反而显得格格不入。玛丽安自从被送到这以后，就被其他孩子们冠上异类的名号。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逃离。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玛丽安侥幸挣脱，却又被保育员死死地摁住。

“你就做个听话的孩子，有这么难吗？你看看别人，你真是个坏孩子!”保育员眼神厌恶，使劲拽住玛丽安。“只要被富豪权贵领养你这一辈子就衣食无忧，这难道不好吗？”

“我不要这样，我想去到外面。”玛丽安瞳孔微缩，铿锵有力地说道。

“外面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你？”保育员疑惑不解。

玛丽安神情向往，想也没想便说道：“那里有花有草，还有…… 有天空上的小鸟。”

“去到外面只会让你饿死在街头，这个社会没那么简单。”保育员眸中带着鄙夷，无情地否定她天真的想法。

“我不管，我不管嘛。”玛丽安着急地哭着，却一刻不愿离开护栏。

“福利院让你吃饱穿暖，你不想着感恩反而想着外面。”保育员眼里透出无奈，有些头疼。“你……必须成为淑女。”

命运的馈赠总是在不显眼的角落标注好价格，她会沦落为商品又何尝不是因为她是个没有筹码的孤儿。

玛丽安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她并没有因为伙伴的孤立而改变。她依旧是一个能照亮自己的小太阳。

转眼到了来年夏末，艳阳高照，酷热难耐。清风吹拂着树梢，却带不来一丝凉爽。孩童们躲在树荫底下嬉戏，玩闹间福利院里又添了个新伙伴。

那是个不善言辞小姑娘，或许是因为初来乍到不熟悉的原因，孩子们都认为她的性格很古怪，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她玩耍。

闷热潮湿的雨夜里，狂风席卷着孩子们的恐惧。在闷沉的雷声过后胆小的孩子惊醒，如麦浪起伏，惊起哇声一片。

玛丽安被扰得有些烦，想着到走廊上静一静。恍惚间她看到一个身影，是那个古怪的小姑娘。她蜷缩在角落双手捂着耳朵，身体微微颤抖。

“菲莉丝你是最棒的。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菲莉丝眼底掠过害怕，喃喃自语道。

“你是在害怕打雷吗？”玛丽安自来熟地凑上前询问。

“没……没有啊，我才不会害怕打雷呢。”菲莉丝头偏向一旁，眼神慌乱。

“不要怕啦，这样你就不会怕了吧。”玛丽安说罢，轻轻地拥抱着菲莉丝。

“你在干什么？”菲莉丝没有想到玛丽安会拥抱她，只能一脸茫然地接受。

在这个闷闷的雨夜，菲莉丝冰冷的心正在一点点地被捂热。她尝试靠近玛丽安，再近一些。

“玛丽有只小羊羔。小羊羔，小羊羔。”玛丽安一边打着拍子，一边愉快地哼唱着。

菲莉丝默默地倾听，欢快的歌曲让她的心情渐渐舒缓。

积极的氛围感染卧室里的孤儿们，他们纷纷跑到走廊上。一同小声歌唱，好不欢快。

在歌声中雨水渐渐停歇，一切扰乱又回归平静。轻柔的夜风拂过窗棂，那棉纺的布帘便飘荡起来。

孩子们都还未进入梦乡。

“哇塞，快看!”菲莉丝眼神震惊，激动地指向窗外。

一道月虹赫然显现，在夜色的衬托下是无与伦比的缤纷。是玛丽安童年见过最美的风景，这也加深她对自由的执念。

“竟然是黑夜里的彩虹，好……真美啊！”玛丽安有些词穷，但还是忍不住惊叹。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趴在窗台讨论着，像群小小的麻雀仰望着星空，探讨着远方。

“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比这还要漂亮的风景，好吗？”玛丽安扭过头来认真地发问。

菲莉丝眼中泛起波澜，她望向玛丽安。踌躇良久，这才欣然答应：“看风景?好啊，我……答应你。”

她们的友情从此时此刻开始潜滋暗长，在彼此的心底都刻下美好印记。

时光荏苒，岁月如风。转眼间孤儿院的孩子们被领养走一波又一波，她们也都已经成长为少女。

“一个顽皮，一个孤僻，两个不合格的淑女竟然还妄想一同被领养。”保育员扶着眼镜翻看着资料，语气抱怨，“我看啊，她们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儿。”

向往自由的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动，总是在野火里肆无忌惮地生长。无论艰难险阻，定不会被尘埃给掩埋。

深秋的午后虽然阳光寂寥，但鸟儿仍然在湛蓝的天空上肆意翱翔，孩子们也依旧在树荫底下嬉戏玩闹。仿佛时间什么都没有改变。

“出逃计划?这样很不妥，可能会出事的。”菲莉丝眼中透出惊讶，合上手中的书籍连忙摇头。

“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困在这里吗？外面什么都有，是自由的。”玛丽安愉悦地对外面的世界侃侃而谈。

“书本上说外面的世界是复杂的，我们真的能适应吗？”菲莉丝眸中掠过担忧，低头道。

“我们可以像小鸟一样穿梭在林间，也能像鱼儿那样畅游在湖泊。我们能去任何地方，我们会是自由的呀。”玛丽安捂着脸庞，尽情地畅想。

菲莉丝虽然还是不解，但看着眼前的挚友对那广阔天地无限的向往，她也渐渐为之动容。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那我也举双手赞成。”菲莉丝望向窗外，她也开始向往外面。

玛丽安翻找来笔记本，专心写下长长的计划清单。可菲莉丝只看一眼，便觉得毫无逻辑可言，立即否决。

“简直是危言耸听，这么完美的计划都不行吗？”玛丽安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你想想看，每晚睡觉前保育员会仔细核查人数。一旦发现咱俩不见，立刻就会有带人满院巡逻。”菲莉丝耐心分析漏洞。

“那要怎么办啊？”玛丽安眼底露出迷惑，摇晃着菲莉丝的肩膀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们可以在晚餐之后的娱乐时间，悄悄离开。只要小心点应该就不会被发现。”菲莉丝低头沉思，许久才说道，“但是我们需要一张福利院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那超简单啦，就通通交给我吧。”玛丽安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

于是在初冬的某个日落之际，她们展开逃离计划。一路虽然颠簸，但好在有惊无险。

她们翻越那困住她们童年的围栏，脚尖触碰陌生土壤的那一刻。他们就像初出巢穴的雏鸟，面对一切事物有着万般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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