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好人
静坐片刻，沈念乡就闲不住了，起身收拾厨房，刷碗刷锅擦地。
风停后他还要去接班，趁着这个时间最好把家务做了。
黎川见他忙碌，也有些坐不住，上前帮忙洗碗。
可黎川刚改造过身体，力气比原来那孱弱的身体大了不止十倍，他还没适应暴增的力量，一个没注意，打碎一个碗。
黎川：“……”
沈念乡微微叹口气：“你还是休息吧。”
“哦。”黎川坐回原位。
趁着沈念乡收拾厨房时，黎川将这个屋子观察了一番，这是一个大概60平米，两室一厅的温馨小家，房子不错，但家里的家具都像是从废品回收站捡回来的。
沙发上打了很多补丁，桌角磨损严重，就连黎川刚刚打碎的碗都有豁口。
沈念乡的家，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黎川在脑海中搜索了下刚回收的记忆，想起之前扶摇学院提过，扶摇学院的学生进入诸天界后，学院会分配一个20平米左右的单人宿舍，人族主城大部分人住的都是这种宿舍，只有结婚的人才会住普通住宅。
“你是结婚了吗？”黎川问道。
沈念乡边擦地边回答：“没有，这房子是我父母留下来的。”
黎川皱了下眉，问道：“我记得主城的制度是，除非买下房子，否则单身就要住在单人公寓中，你父母当年买下这栋房子了吗？为什么要买房子？”
和人界不同，诸天界不是久留之地，鲜少有人会在诸天界买房子。
主城的人都想回家，他们会积攒功绩点和诸天币回人界，怎么会浪费诸天币买房呢？
“我妈妈有了孩子，不想再住宿舍。”沈念乡道。
黎川不解道：“制度上说，主城结婚的战士可以分配房子。”
沈念乡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黎川说：“你制度背得不错，那你应该知道，这一条规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当房源充足时’。公共住房不充足，战士们却还是想组成家庭，就需要自己买房了。”
“规则上也说过，主城会按照人口数量建房，保证诸天界守护者的生活质量。”黎川道。
沈念乡说：“规则是一回事，现实是另外一回事。一个房子，只要管理者不想让你住，大可以打上危房的标签，只要检测部门说这栋房子有缝隙，无法抵挡极热风，这个房子就不适合居住。
“总之不管有多少空房子，不够住就是不够住，你必须花钱买。我父母当初买房和受伤治疗的欠款还没有还完，目前是我在还。”
黎川想说根据规则，受伤也是全额治疗的，但就像沈念乡所说，这种规则一样也有很多漏洞可以钻。
人族主城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念乡见黎川默不作声，担心自己吓到这刚来诸天界的学生，放缓语调，温柔安慰道：“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惨，大部分情况和规则上写的一样，只有一些少数倒霉的人过得比较拮据，比如我。”
黎川想起他听到“沈念乡”这个名字时产生的联想，不由问道：“叫沈念乡，念的是哪个乡？”
“人界。”沈念乡回答道，“我父母在诸天界成婚，我在诸天界出生，没回过人界，父母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我没回过人界，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没回去过？”黎川问道。
沈念乡道：“回城要累积1000功绩点才行，在城防军已经累积到足够的功绩点，但因为身上还有债务，没还完之前不能回去。”
难怪沈念乡这么缺钱，连自己的名字都要卖出去。
“你的债务还差多少？”黎川问。
沈念乡：“我最开始有9000诸天币的债务，从18岁开始还，每个月还100诸天币，目前还了70个月，还剩下6000诸天币。
“刚从你手里赚了2800诸天币，等你再还我1000诸天币后，我将这些钱还上，就只剩4000诸天币的债务了。”
提起越来越少的债务，沈念乡露出开心的笑容。
黎川：“你这个债务的算法是不是有点问题？”
一个月还100诸天币，还了70个月，就是7000诸天币，债务只有9000，应该还剩下2000债务，怎么还有6000？
沈念乡道：“这不是还有利息嘛。”
黎川深深觉得沈念乡很不容易，他想帮忙，但爱莫能助。
他虽然恢复了记忆，但万界环并不认可他重新恢复的记忆，他的智商点目前是150先天智力值+30后天知识值，还有100点不可用后天知识值。
也不知道这100点是不是因为换过，所以才不能重复兑换。
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外面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气温慢慢恢复原状，街道上也逐渐有人出没。
沈念乡把屋子收拾干净，穿好城防军深灰色的制服，对黎川说：“你想住在这里也可以，但要交房租，一个月100诸天币吧。”
黎川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会住在分配的宿舍里。”
沈念乡点点头说：“扶摇学院的宿舍据说是免费的，你省着点，争取尽快还我的1000诸天币。”
他戴上头盔正要出门，黎川咬咬牙，叫住沈念乡：“你等一下，我这里还剩200诸天币，先还给你，剩下的800我尽快还。”
很多事情，三岁的黎川没想到，但超强的记忆力让他将事情记了下来，恢复记忆后，黎川想通了很多事情。
沈念乡做饭时掏空了柜子里所有的食物，三岁黎川看到他倒光了米桶里最后一粒米。
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看来沈念乡原计划是跟着三岁黎川一起吃的，但考虑到黎川正需要大量的能量，沈念乡就忍着没有吃。
沈念乡购买能量合剂只用了110诸天币，收取1000诸天币看起来很坑人，但黎川知道，沈念乡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还掏空了家里所有的存粮，这份情义是无价的。
尽管身上只剩下200诸天币，黎川也决定先把这笔钱还给沈念乡，让他能多还一点债务。
沈念乡没想到黎川如此纯善，不由心虚了一下。
他肯倾家荡产帮助黎川，是把对方当成小少爷，想狠狠宰一笔，可不是善良。
不过沈念乡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露出他的万界环，示意黎川转账。
黎川将万界环与沈念乡的万界环轻轻一碰，仅剩的200诸天币就转了过去。
万界环：【已向用户沈傲岚转账200诸天币。】
“沈傲岚？”黎川看向沈念乡。
沈念乡解释道：“这是我妈妈的万界环，我出生在诸天界，没有通过正规流程前往诸天界，万界环数量有限，不会发给我这种人。父母死后，我继承了妈妈的万界环，也没有走注销流程，万界环一直默认我叫沈傲岚。”
从他简单的话语中，黎川品出一丝酸楚。
沈念乡收下200诸天币后，取出欠条，当着黎川的面将欠条撕碎，笑道：“你的债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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