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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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阳传》拍摄现场。
深秋的天逐渐转凉，风从空旷的场外吹进宅院里，也有了透骨的寒。
到了下午，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剩最后一场戏没拍，现场人的心都有点浮躁，大家人挤人，乱成一团。
“快通知演员就位……”
“这里的东西快点拿走，不需要了。”
“不是！案板上怎么还空了一盏呢，诶？对对对，把休息室那边，昨晚买的那几串葡萄拿出来放一下……”
嘈杂声一片，大家急切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老师，我去拿葡萄。”
光在一旁看也不好闲着，谭笑笑自告奋勇去跑腿。
后场休息室此时空无一人。
谭笑笑眼睛环顾半天，才找到所谓的那几串葡萄。
小葡萄在小饭桌上的塑料碗里放着，不知道被谁吃的只剩可怜兮兮的一串，一提起来就散了架，还有几粒掉了下去，咕噜咕噜滚到了沙发底下，谭笑笑将手上的道具盘子放下，趴下身去找。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谭笑笑没多关注，继续俯身去够沙发底下的葡萄。
有一脚步声沉重，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加人我无所谓，之前塞了个晨莉我可什么话都没说，后来又来了个韩梦，行吧，你给我再烂的演员我也能拍出来，加的剧本好是锦上添花，可这胡编乱造一些怎么回事？找个好的编剧写点好的桥段又不难。”
是余江的声音。
谭笑笑眨了眨眼，不由压低呼吸，也没敢起身。
碰到这种场景有些尴尬，站起来举起手一声“嗨”打断人家说话，不如当自己是个不会动的道具。
余江口中的晨莉是谭笑笑第一天进组时，就撞到的那个85后小花。虽说带资进组，但人家不胡乱加戏，演技也还是有的。
至少比韩梦强。
后面进来的那人一直在劝说。
“没事，有黑点也是一个话题，你瞧网上骂的越狠，这剧不就越火？”
“我还能害你不成……”
余江点了一根烟，一直在抽。
他拍了拍余江的肩膀，又半劝半安慰地说：“本来就是个偶像剧，拍的正正经经的就没意思了，你想明白就好。”
人离开了，余江却没动，似乎是想把手里的烟抽完。
谭笑笑躲到了这个时候出现也不好，只能继续蹲着等余江离开。
本以为余江抽完就会走，结果他弹了弹烟灰，对着后边角落说道：“还不出来？”
谭笑笑很想站起来，但是她的脚麻了。
她尴尬地扶着沙发靠背，露出头去。
“导演，我捡东西……”
见到是她，余江倒是没多意外，夹着烟又打量了她一番。
“实习生？我记得你还在读书，是第一次进剧组吧。”
“嗯。”谭笑笑点头。
“以后准备往影视方向发展？”余江又问。
谭笑笑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应该……如果有机会的话。”
模棱两可。
余江短笑了一声，往烟灰缸里按了按已经熄灭的烟头。
谭笑笑没懂余江什么意思，见他再没说什么，把东西拿上飞一般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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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鹤阳传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女主演的最后一场戏。
但演员今天显然不在状态，不是因为女主演演技不行，相反她一向敬业，算得上是实力派小花。
但资本想捧人，只会胡乱加戏。
临时安插进来的角色，抢了女主戏份的女三号，莫名其妙添加的剧情，里面神经兮兮的桥段，毫无智商的权谋，占了极大篇幅。
这些改动，使原本女主感情线的走向变得很牵强。
他们把整个剧情搞得乱七八糟，连主角的人设也崩的一塌糊涂。
这一集是结尾部分的高潮，最后剪出来的剧集里更是重头戏，所以余江特意放在最后一天拍。
但余江一直没有说话，他坐在椅子上，只是盯着摄像机，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拍摄进行。
“余导……”
女主演忍不住喊了暂停，她擦了擦眼角隐约的泪痕，懊恼道：“对不起，还是不行。”
她进入不了如今的这份感情。
仿佛洁净的水里倒入了墨汁，被搅拌污染开，她无法无视。
“要上洋葱液吗？”旁边有人小声问。
另一人摇了摇头，提醒说：“不好看。”
女主哭也要哭的梨花带雨，再悲伤也不能把观众丑到。
副导演一直在她旁边沟通。
“哭喊大声一点，再动情一些。”他避开摄像头小声低语：“没事，眼泪不用太多。”
这是余导演的意思？女主演不太理解，但余江的话就是权威，她也只能照做。
真要她挤出眼泪还不难吗，眼泪对于一个资深演员来说，其实是最简单的要求。
只不过……
算了，听闻余江团队的后期很厉害，不会演戏的人都能被他们剪出老练神态。
见女主演恢复了一点，重新开始酝量情绪，副导演这才起身叫了继续。
扮演婢女的演员抱着她，女主角哭得太用劲，甚至看得见口水黏液，眼泪还有一滴打在了婢女的衣袖上。
很动情，很给力，效果不错。
后场有工作人员舒出一口气：“太好了，终于哭出来了。”
副导演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接下来的进展看似一切顺利，今晚能提前办杀青宴了……
但是余江的脸色不知怎的依旧没有好转，连带着气场氛围有股说不出的异样。
全场气氛凝固起来，活物们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家也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
万分安静中，有一声音突然打破了拍摄。
就像一张织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严丝合缝的笼罩在天空中，这时有一根手指从天而降，掐住了最中心，将整张蜘蛛网轰然扯断。
所有人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跟着断了，他们松了口气，同时望向声音来处。
谭笑笑从后方人群内站了出来，她几步上前，挡住了镜头。
女孩子的背挺得笔直，目光也直直地看着演员的方向。
“鹤阳不是这样哭的。”她说。
女主鹤阳的性格隐忍内敛，厚积薄发，至情至痛之时，痛彻心扉，她不可能会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嚎啕大哭。
不是这样哭的？
大家刚断掉的弦纷纷在地上跳舞。
全场人目光都诧异的盯着场中央的女生看，大多都以为这个实习生是特意在导演面前找存在感。
只有女主演止住了眼泪，拿起纸巾擦拭脸上残留的粘液，默不作声的整理仪容。
一旁待机的其他演员开始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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