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梦寰
影一话音刚落,曲臻和徐怀尚便兵分两路,各自奔着就近的树干扑了上去。
曲臻三两下窜至树顶,低头望去,却见徐怀尚依旧徘徊在树下,再一转头,那头棕熊已逼至距离影一不到三仞的位置,曲臻心急如焚。
彼时,棕熊在影一面前站定,却从他身上嗅不出一丝慌张的气息,倒是被更远处那个在树边上蹿下跳的男人吸引了的注意......
于是,棕熊前脚着地,步伐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朝着徐怀尚扑将过去。
棕熊起跳的瞬间,面前的影一一个前滚翻飞身向前,避过棕熊的袭击,同时放出了腰间的套索......
套索稳稳套住后方的树干,与地面形成一个夹角,影一用力一拖,便将棕熊绊了个趔趄。
“你拖住!”徐怀尚伸长胳膊试图够上最近的树杈,同时对着影一大喊,“我可以加钱!”
“那里太高了!”
曲臻在对面的树上观望着,伸手指向另一棵树,“去那边!那棵树的枝杈比较低!”
徐怀尚甚是听劝,他瞅准了曲臻手指的那棵树,一瘸一拐狂奔了过去,与此同时,棕熊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
草地上,只见影一提紧绳索末端,忽而向左忽而向右、速度如风,棕熊被困在原地,手脚不时被绳子勒住,眼看着面前那道飞蚊般乱窜的虚影,却不知该如何反击。
某一刻,它终于失去耐心,抽离手脚直奔着影一扑了过去。
“小心!”应着曲臻的喊声,影一松开绳索,一个翻身避开棕熊的攻击,而后朝着就近的枫树飞驰过去。
临近后,影一跃起三尺,单臂勾上粗壮的树枝,身子一荡躲过棕熊挥起的利爪,随后双腿一蹬,一溜烟爬上树梢,转头看向了曲臻。
“若非毒茶,死于猛兽攻袭可好?”
“什么?”曲臻一愣。
“我说他,”影一全然不顾树下那头发狠的棕熊,下巴轻点,直指对面的徐怀尚,对曲臻道:
“让他死在这儿岂不省心?”
“你在说什么啊?”
曲臻顾不上理清影一的话,她眼看着那头棕熊对着枫树又抓又摇,转头看向徐怀尚时,却发觉他仍停留在距离地面不到三尺的位置。
“徐大哥!你那里太低了,再往上爬啊!”
“不......不行,爬不动了。”
徐怀尚哭丧着脸摇了摇头,身子一倾,差点又要跌落下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另一边的动静,棕熊停止了抓挠,转头看向影一对面的徐怀尚。
“你是雇主,你说吧。”
影一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季恒书坊继任掌书徐怀尚,究竟要怎么死?”
听到“季恒书坊”四个字,曲臻头皮一阵发麻。
“你......什么意思......”
她何曾与影枫提过书坊的事?
对了,他是杀手。
联想到那个惊人的可能时,曲臻身子已然僵住,她将头缓慢地扭了过去,只看见徐怀尚正手脚并用着往树顶上窜,全然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曲臻嘴角轻颤,下意识丢出了手上的石头......
棕熊被石块砸得一愣,歪着脑袋发出一阵低吟,前进的步伐也迟疑下来。
“不行。”曲臻摇头,将下半句话喊了出来。
——“他不能死在这儿!”
于是,影一拔出了腰间的短匕......
那一刻,曲臻看见影一如离弦箭般纵身从树顶跃下,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刀身面向朝阳时,折射出一道耀眼的虹光。
眨眼之间,杀手手起刀落,短匕直直刺进棕熊的侧颈,又在后者挥起手臂时双脚发力、腾空向后翻转一周后,稳稳落地。
那是致命的一刀。
彼时,棕熊发出一阵哀嚎,朝着影一踉跄走近几步,而后终于翻倒在地,声势之大惊起了四周的鸟雀......
-
曲臻从树上跳了下来,双脚再次触上这片土地,却已恍如隔世。
眼下,徐怀尚正攥着那根大腿粗的树枝,一路背对曲臻滑蹭下来,姿态狼狈,落地后,他见曲臻没有上前搀扶,语带关切道:
“臻儿姑娘......吓到了吧?”
“我没事。”
曲臻没有抬头,她垂目看向倒地不起的棕熊,心上一阵寒凉。
良久后,曲臻将语气放冷,淡淡道:
“倒是徐大哥,你既知家父曾任书坊掌书,却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看到曲臻阴沉的面色,徐怀尚意识到,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有。”他沉声道,“徐某确实有些话要对曲小姐说,不过......三言两语恐难说清,咱们......还是坐下聊吧。”
于是,曲臻躬身伸出了右手。
“请。”
艳阳当空,曲臻和徐怀尚守着棕熊席地而坐时,影一本想立在边儿上看个热闹,直到某刻,他突然想起煮茶的事,只得离开四处寻柴。
以曲臻的性子,无论与徐怀尚是否谈拢,她怕是都会收回这道刺杀令。
影笙会有律,若传令司及时将雇主收回刺杀令的消息传于杀手,杀手当立即中止任务,事后,雇主仍需结清尾款,杀手也仍能领取赏金。
因而,这种事对于影笙会内的大部分杀手而言都是求之不得的,一旦雇主取消刺杀令,杀手既无需以身犯险,又能取得赏金,何乐不为?
唯有影一不同。
对他而言,没有人头就没有积分,若无积分,他这影一的位子如何坐得安稳?
徐怀尚一旦求情,曲臻心一软,兴许还会放过李墨和郭盛,那他这一趟岂不是白跑?
所以,既然曲臻眼下无法联络到传令司,那这人,他必然还是要杀的。
影一做好了决定。
然而,一炷香后,待他抱着柴火返回到二人边上,徐怀尚的故事,却才讲了一半。
“曲小姐不要误会,我也是在入林前,听闻令尊生前是在梦州做书坊生意,才意识到我们二人之间的渊源的。”
彼时,徐怀尚言辞恳切,不急不缓地将原委娓娓道来。
“我与李墨、郭盛二人乃是总角之交,说来惭愧,七年前我担任泸州县丞主簿时,曾利用职务之便修改了李墨舅父的罪状,帮其免除牢狱之苦,不久后我担心事情败露,只能辞官保身,落魄成商贩,他们兄弟俩想来也是因此才对我心中有愧,在令尊耳边说了不少好话。”
曲臻蹙眉,徐怀尚这意思,似乎是在说父亲之死与他们三人无关?
“徐大哥,我这么说吧,我父亲不可能误服梦寰。”
曲臻抬眸,目光冷清道,“我幼时曾误服梦寰险些丧命,那次救我的人正是父亲,所以我很清楚,他是被害死的。”
徐怀尚抬起头,一脸惶惑。
“曲小姐的意思是......”
——“二位,边喝边叙吧。”
彼时,徐怀尚正沉浸在间不容发的氛围里,全然没注意到影一是何时归来,又是何时架起火堆、为他们二人斟上了热茶。
“你小子身上有这么好的茶器,为何不早些拿出来用?”
他对着影一嗔责一番,而后颔首品鉴一口,过程中未曾察觉到茶水上方漂浮的那块橘皮。
徐怀尚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茶香于舌尖漫溢,香醇中带点苦涩,回甘悠长。
另一边,曲臻接过茶杯却无心品尝,她对徐怀尚继续道:
“徐大哥与家父素未谋面,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将掌书之位交于你。”
“曲小姐有所不知,”徐怀尚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
“徐某虽然未曾面见令尊,但这些年却与他书信频繁,算得上纸墨至交,不过,这一路上徐某也想清楚了,这‘女子难成家业’乃是俗世陋闻立下的规矩,徐某既不能苟同,若曲小姐有意继承书坊,必然全力帮扶。”
“你愿意让位?”
“自然,”徐怀尚道,“季恒是曲家的心血,曲小姐也有接任掌书的才智,徐某......”
徐怀尚话说到一半,见一旁的影一提杯颔首,便下意识举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懂事?
那一刻,曲臻也觉察到了异样。
她拿起面前的茶杯颔首闻了闻,茶香浓郁,偶有甘草的馥郁香气,曲臻打了个寒颤。
——“等等!”
她猛地抬起头,见徐怀尚喝茶的动作尚未停下,便起身越过火堆,一掌打翻了他手上的茶杯。
“这是西凉草茶?”
曲臻转身看向影一,心中急切难耐,连脚跟处的灼热都无暇顾及。
“臻儿!”
徐怀尚见火焰燎着了曲臻的裙角,爬坐起来用力拍打,曲臻这才意识到身上起火,快步远离了火堆,俯身将裙角的火拍灭......
而当浓烟褪去,火星散尽,她也瞧见了草地上的那块橘皮。
那一刻,曲臻又怒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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