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尚膳局 廿贰
“哎,嘿,芍嫔娘娘,不要喊了。皇上怪罪下来,到时没人保得住您啊……”随侍公公只觉一阵头大,他哪儿见过这么莽的妃嫔,御前失仪可不是小事,且随侍公公也害怕被她连累,是以一直劝她回去。
“皇上!庆传膳晕倒了!!”奈何芍嫔还在努力不懈地喊着。
就在随侍公公都想要上手捂住芍嫔的嘴时,一明黄身影裹挟凛然气势,龙骧虎步间迫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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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宫前,局面仍在僵持。
小墩子害怕再拖下去,对真宿的病情不利,执意要突围,侍卫们则用刀背一次次将他赶回去,没下死手,但他们之前被小墩子的反抗激怒了,全都没收着力。
一刀刀砸下,小墩子的衣服没被割破,但皱褶累累的衣下是青紫交加的淤痕,且还在一道道地往上添。
小墩子到底是肉体凡胎,身上还背着真宿,不一会儿,抵抗的力气便所剩无几,身体如风中芦苇般摇摇晃晃,无法再往外一步。
颜贵妃倚着侍女的搀扶,却仍嫌站得累。她也没想到这么会儿了,竟连个小小传膳都拿不下,眼看闹的动静越来越大,众目睽睽之下,怕是很难将人带回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
颜贵妃一面瞪着小墩子背上那人的脸,一面与对侍女沁儿附耳吩咐着什么。
沁儿本有些为难,但听到颜贵妃的允诺后,不由得喜出望外,娇羞地觑了几眼侍卫里的某人。又似乎实在不敢置信,遂跟颜贵妃再确认了一遍。在得到肯定回复后,沁儿深呼吸两下,认真地看向某侍卫,用眼神示意,然后以手替刀,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颜贵妃瞥见了她的动作,不禁牵起了嘴角,笑意中淬有三分不屑七分恶意,继而望向人群的中心。
那个侍卫接收到沁儿的眼色,暗暗点头。转过身去,面目逐渐染上亢奋与狞意,他将手里的刀翻了个面,刀刃朝下,旋即往小墩子背上之人的脸砍去——
空中霎时血花四溅。
“啊!!!——”惨叫声震绝众人之耳,在场的人无不被惊诧到,纷纷看向了发出惨叫的人。
只见惨叫的侍卫捂着皮开肉绽的虎口,地上淌着一滩红艳艳的血,他眼中尽是恐惧,惧怕得眼珠子震颤着无法转动,张着口发不出声。
怪物……
方才,背上的少年眼还阖着,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察觉到了刀的罡风,抬手将侍卫的刀给一把擒住,然后就如揉纸一般将刀刃抓成了一团。
这一抓,少年的手毫发无损,侍卫持刀的虎口却被震得皮肉绽开,甚至整条手臂都被巨力贯穿了似的,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拿不住刀,腿也疯狂打颤,只能木楞地看着少年缓缓掀起了眼睑,金眸半启,但还未寻到焦距,有种非人的冷冽,看得侍卫膝盖一软,霎时跪了下去。
而这一幕,同样落到了刚赶来的鸩王眼里,鸩王的视线越过群众的头顶,直抵真宿脸上。
这时真宿已然恢复了六感,大致理解了当下的局面。他余光能看到地上那把皱巴巴的刀,能感受到人群外鸩王的视线,在鸩王眼皮子底下,他就是想亡羊补牢将刀震回平整样,也不好动手了,只好佯装一无所知,眨眨眼回看鸩王。
鸩王看着他趴在别的男人背上,眼角狠狠一抽,点漆般的墨瞳里不知酝酿着什么,然后等随侍公公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为他开路,鸩王才缓步走上前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还在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没成想,皇上就驾到了,众人纷纷跪下山呼万岁,心里不禁又惊又惶,愈加困惑。
颜贵妃更是险些失态,不知为何皇上会出现在此,刚还在为侍卫的失手愤愤,现下却不知是否该庆幸,侍卫没真毁了那阉竖的脸,兴许皇上不会降下雷霆之怒,追究太多。
侍女沁儿则傻了眼,她的心上人没有达成贵妃娘娘的命令,那娘娘许诺的将她婚配给他的事,还作得数吗?她等了三四载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娘娘松口,她都已想好了他们要在城里买哪一处的房子,要生几个男孩女孩……
小墩子见到皇上,欲行礼,可是真宿还在背上,他只能跟皇上求请道,“陛下,救救庆传膳……他昏过去了,这些人拦着不让我带他去太医院。”
说罢,小墩子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拍,一把清越动听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放我下来,我没事了。”
小墩子浑身一僵,数息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去,轻轻松开了真宿的腿弯。
这时人群外的芍嫔犹豫了一下,终是壮着胆子走到了近前,瞧见真宿安然无恙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
“陛下!”颜贵妃强装镇定,提着裙摆,也走到鸩王面前。
一时间,以鸩王为中心,四下站满了人,却安静得可怕。
“贵妃,解释一下?”
鸩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颜贵妃拿不准皇上是否生气了,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妾看到有人倒在臣妾宫殿前,便想遣侍卫将他带回宫里,让姜太医来看看。岂知这个公公忽然冲出来,非要将那晕倒的小太监带走,还跟侍卫动手,侍卫才出手拦他的。”
“我没有!是他们一直堵着……是他们……拿拂尘,拿刀……”小墩子嘴笨,辩驳不清,只会重复。
真宿没启用五感,但看着小墩子那满头的汗,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也能猜到他衣下是何等伤势,他的心底有些酸涩。在他丧失六感期间,不管是否小墩子先动的手,小墩子本意都是要救他,他如何也要将小墩子保下。
“陛下,都是小的晕倒了误事,白让大家忙活,甚至还产生了这样的龃龉。小的愿去刑部领罚,自当请罪,还请不要怪罪谢公公,以及真正的好心人。”真宿行了跪礼,叩了一首,才抬起脸望向鸩王。
“你!”颜贵妃哪能听不出真宿话里的阴阳,不由一怒。
“……胡言乱语什么,等下再跟你算账。”鸩王却看也不看真宿,让随侍公公去宣太医,斜睨着颜贵妃的眼里一片寒意,“都到正仁殿来,一个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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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仁殿东耳房。
真宿跪坐在皇上寻常小憩的塌上,将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偷听隔壁大宫女的审讯。
他怕会突然没了五感六感,是以没敢再用,只能用这么原始的方法去听。
真宿听得入神,也就没发现鸩王走了进来,还走到了他身后。
“不在塌上歇息,起来作甚。”鸩王倏然开口道。
真宿猛然回头,然后讪讪地从墙上下来,躺回塌上,将小被子盖到身上,只露出一双翦水金瞳,清凌凌地望着鸩王。
鸩王额角一跳,心道又装无辜,这回定要问清楚,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那已不是普通习武之人能有的身手,虽早已有端倪,可那几回勉强还说得过去,这回的空手接白刃,将钢刀弄成那副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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