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尚膳局 拾捌
此言一出,芍嫔和赵恪霖都愣住了。
“怎么……会呢?”芍嫔迟疑道。
真宿方才用六感看过了,是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娘娘的喉咙里不似有毒素残留,应当是中毒之后,做了比较及时的处理,是也不是?”
芍嫔不禁看了眼赵恪霖,慢慢点了点头。
“是以我想,娘娘初时或许是被中毒吓着了,又或是没开嗓便说话,遂听着沙哑,久而久之心郁成疾,愈发不愿开口。听闻娘娘喜欢唱曲儿,想必对嗓子很是重视,但也是太过重视了,反倒扰乱了心神。”
芍嫔的眸子霎时瞪圆了,她细细回想,觉着似乎可能是这么一回事,当下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儿试唱一句,其后便响起了一阵如黄莺叫声一般婉转空灵的声音。芍嫔登时掩面,落下激动的泪水。
但更为激动的还要数赵恪霖,他从医多年,一直都是宫廷御医中的佼佼者,却未曾考虑亦或是重视过病者的心绪精神。譬如芍嫔的病情,他早已为其看过两回,芍嫔发不出声,他便直接将其视为被毒坏了嗓子,是不可逆转的沉疴。
如此重大的诊断失误,本该会让他难以接受,偏偏是阿庆点出来的,方才自己还妄图教阿庆药膳,然而赵恪霖发现自己根本恼怒不成,也丝毫嫉妒不起来,胸口被某种鼓胀的情绪填满了,就宛如头一回认识阿庆,眼中的阿庆不再是仅有着令人倾心的面容而已。
真宿不知自己搅乱的是满江春水,他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在医者面前班门弄斧了,还将娘娘弄哭了。不过他发现了,他的六感自进入至毒中阶之后,变得相当敏锐,也逐渐摸到了六感的颜色流动与本质变化的关系。
“娘娘,你家侍女在何处,我替你去将她喊来吧。”真宿问道。
芍嫔用还滴着水的袖子抹了抹脸,才转过脸来,“我是自己跑出来的,鹭梨不知。不用她来,我这便回去罢。”
赵恪霖本想赞同,却瞥见真宿面上不甚同意的神色,遂改口道,“还是我去吧,阿庆你不识漪萃宫的路。芍嫔娘娘你现下不便走动,我去喊鹭梨姑娘来。”
这似乎是最好的法子了。
芍嫔和真宿都没反对,赵恪霖便先行去了。
未几,芍嫔因解开了心结,恢复了颇为活泼的性子,逐渐与真宿聊得起劲。就在芍嫔都想要把人拐去自己宫里当领侍公公时,真宿却看了旁侧一眼,忽地踢墙翻身越过高墙,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墙的对面爆出一声尖叫,不过数十息,真宿就将一侍女带到了芍嫔面前。
“娘娘,此人在墙后偷听,你可认得她?”真宿摸不准这侍女背后是哪位贵人,是以没有押着人。
“……”侍女本就心虚,被抓个正着,顿时吓坏了,没敢反抗,也没敢吱声。
芍嫔自是认出来了,她就是死也忘不了此人,“她是梁贵嫔的贴身侍女。”
.
落雁宫。
“稀客呀,芍嫔怎么来了,王衍走了,才想起来要来和本宫请安么?”颜贵妃捧着茶杯,坐在上首,看也没看候在下面的人。
芍嫔上来就被噎了一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险些散去。
还是赵恪霖上前请安,“恪霖见过贵妃娘娘,娘娘看起来气色很好,身子应当无恙了。”
颜贵妃这才拿眼瞧过去,语气惊喜,“是赵大夫呀,来人,赐座。”
但与此同时,她也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站在后头的真宿,少年的那张脸,可谓是她近来的噩梦,颜贵妃一激动,险些将茶杯摔出去,但到底忍住了,连着茶碟一并重重搁到桌上。
少年显然是跟着赵恪霖来的,也行了礼,她不好任意刁难,遂不耐烦道:“本宫乏了,若无什么事,请完安便退下罢。”
鹭梨扶着芍嫔一并跪着,她轻轻晃了晃芍嫔的手,示意她开口。
芍嫔觉着甚是难堪,但被鹭梨一晃,她便想起恩人对她说过的话,即便无人信你,也要将真相说出来,对不起谁也不该对不起没做错的自己。
……是的,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于是芍嫔开口将今日发生的事,大致描述了一遍。
说罢,颜贵妃让侍女拉起帕子,小小打了个哈欠,道,“人没事不就行了,你说芸儿推你,也不见得吧。”
“井边有我和芸儿的鞋印,贵妃娘娘可遣人去看一看,是否能对上。”芍嫔隐隐咬牙道。
“贵妃娘娘,冤枉啊!奴婢不过是经过御花园,什么井边,好似是有走到一个井边瞧过一眼,指不定是那时候留的足印,但是奴婢那时并没见着芍嫔娘娘啊!后来不知怎的,就被那个阉人给当成犯人了,他还恐吓奴婢!贵妃娘娘您要替奴婢做主啊!”梁贵嫔的侍女芸儿伸手指向了一直站在后头的真宿。
“与他有关?”颜贵妃顺着芸儿的手看去,语气不由一凝。
适逢梁贵嫔此时姗姗来迟,坐到了下首。
“本宫看谁敢乱生谣,芸儿岂会做那样丧良心的事情,含血喷人也有个度。”梁贵嫔恨恨瞪着芍嫔,色厉道,“且你说你落了井里,那你是如何上来的?”
“我说过了,是一位恩人救我上来的,我虽不便将他说出来,但赵大人亦可作证。”芍嫔没将真宿说出来,因她事后想了想,直觉那身手确非常人可具,是以她为了保护真宿,主动隐去了恩人的身份。
一看芍嫔遮遮掩掩,梁贵嫔直觉里头必定有猫腻,遂急道:“我遣人看过那井,那井十分之深,且停用许久,绳索水桶都拆了,何人能救你上来。编谎也不编好些。依本宫看,芍嫔根本就没有落水,不过是想栽赃芸儿!”
“明明就是你让你的侍女推我下去,你亲眼见着的,此时却反咬一口我没落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你是疯了吗?!”芍嫔被气得不轻,哪想到对方这么无耻,不承认推了她就算了,竟连她受的伤害都要彻底否认。
梁贵嫔也意识到不妥了,但一时上头的话已然说了出去,她只能坚持芍嫔没落水的观点,胡搅蛮缠了起来。
颜贵妃被她们吵吵得头昏,两方各执一词,她捋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不妨碍她偏向一侧,“谁也拿不出有力证据,那便别吵了,本宫真的乏了,都回去罢!”
站在后头的真宿,看着这一出闹剧,看着无措的芍嫔,看着趾高气昂的梁贵嫔,眼中掠过一丝戾气,正欲站出来时——
外头传来了“皇上驾到”的通传。
正殿里所有人都噤声了,除了贵妃,其余人皆跪下等着那一位走进来。
不消片刻,真宿感觉身侧有人停了下来,但只停了一息,那阵龙涎香便往前去了,余香湮灭于他周身空气中。
“不吃午膳,这么多人聚在此处做甚。”鸩王坐到了贵妃让出的上首,问道。
颜贵妃绞着帕子,嗔道,“一些小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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