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武装侦探社的玻璃蒙着层灰雾，国木田独步的手账本第38页突然渗出墨渍。“下午三点采购文具”的字样扭曲成一团乱码。
“这是本月第五起书籍异常事件。”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看着武装侦探社传真机源源不断吐出报案单——银座书店的书正在吞食其他的书。
而真正的灾难藏在神谷凛的战术板上。图书馆地下室的监控屏正播放震撼画面：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刺穿自己胸膛，伤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地狱变》的原文。
“前辈还真是适合当侵蚀培养基呢。”太宰治正在玩弄手臂上的绷带。
横滨旧港区的黄昏被染上诡异青灰色，神谷凛注视着监控屏里不断抽搐的芥川马甲。少年文豪的指尖正渗出墨汁，那些粘稠液体沿着袖口逆流而上，在锁骨处凝成不断增殖的狂草文字。每当他想发动异能，皮肤下就会凸起蚯蚓状的笔迹游走。
“司书确定要这么做？”太宰治停下了他手上重复的动作，“万一玩脱了，可是损失了一个超级重要的马甲啊。”
“这是必要的，再说了，不还是有你吗？”。神谷凛眼睁睁看着芥川的瞳孔开始褪色，虹膜纹理逐渐排列成铅字印刷的竖排版。
中原中也的皮鞋跟碾碎第三只文字化海蟑螂时，终于看清了部下报告里“会走路的书”的真面目。集装箱缝隙间，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正像失控的印刷机滚筒般旋转，每根布条都印满《地狱变》的章节，甩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修罗”二字的雾霭。
“喂！”他用重力碾碎扑来的“死”字毒藤，却发现机车手套的缝合线正被“污浊”字样取代，“你这家伙还清醒吗？”
回答他的是剧烈的咳嗽声。芥川转过身的瞬间，中原中也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件标志性的黑外套已与皮肤融为一体，布料纤维间浮动着《罗生门》的原文。
当污浊的红光第13次撞碎文字结界又瞬间重组时，中原中也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那些被轰散的“死”字碎片像磁铁般吸附在他的皮质项圈上，镌刻着重力符文的金属环开始渗出《山羊之歌》的段落。
“开什么玩笑！”他踹飞了整排变异货箱，却发现印着“三号仓库”的标牌在空中分解重组。
芥川的罗生门突然暴走，黑兽化作活体印刷机将整片码头染成墨色。中原中也闪避时扯落的袖扣滚进积水，竟在水洼里投影出图书馆的尖顶轮廓。他摸出加密通讯器：“Boss！我的异能打不到他！”
通讯器里传来森鸥外的叹息：“看来要请特邀嘉宾了。”
森鸥外选择谈判地点时带着精心计算的恶意——正是当年夏目漱石教导他们的那间和室。当福泽谕吉拉开移门时，惊觉榻榻米缝隙里钻出的文字藤蔓已缠住自己木屐。
“尝尝看？”森鸥外推来茶碗，“听说武装侦探社的茶叶似乎也染上文学病了。”
福泽的拇指按住剑柄，“条件？”
“只需要借用太宰君两小时。”森鸥外用手术刀挑开和纸门，露出窗外正在文字化的□□大楼，“当然，贵社可以拿走情报优先权。”
“成交。”福泽收刀入鞘，“但侦探社会全程监视。”
当两位首领各自转身离去时，茶室里遗落的剑痕与手术刀痕悄然交织，在墙面上拼出夏目漱石未完成的俳句草稿。
中原中也的重力弹将整片铁皮屋顶掀飞时，正看见令他血液凝固的画面——芥川的脖颈正在文字化，苍白的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管，而是不断重组排列的竖排铅字。那些“杀戮”“病弱”“执念”的词汇在他咽喉处隆起，随着每次咳嗽喷出带墨香的毒雾。
“喂！坚持住！”橘发干部的重力场碾碎三只扑来的文字兽，却发现那些破碎的“痛”字残渣自动吸附到芥川伤口。黑礼服的布料正在纤维化，露出下面由“修罗”二字编织的肌肉纹理。
太宰就是在这时闯入战场的。当他发动人间失格抓住芥川手腕，竟像撞上防弹玻璃般迸溅出火星。本该消失的侵蚀痕迹反而顺着异能回路反噬，太宰眼睁睁看着自己掌心浮现出与对方同源的墨色血管。
“哦呀，人间失格居然不起作用。”太宰挑眉，随后把手朝向中原中也的方向，“中也，你自求多福吧！”
“混蛋！你在说什么呢！”
太宰这句话让正在暗中窥探的森欧外和武装侦探社众人都大吃一惊。
神谷凛的指节在操控台上敲出密集的哒哒声，监控屏里芥川龙之介的侵蚀率像被章鱼触手缠住的血压计般狂跳。那些嵌在少年文豪骨缝里的铅字正在增殖，每根肋骨内侧都刻满《地狱变》的批注，连咳出的血沫都在空中凝成“修罗道”三个字。
“前辈的文学素养真让人感动啊～”太宰治的轻笑声从通讯器传来时，神谷凛正看着芥川的视网膜投射画面——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竖排毒藤编织的牢笼，连重力使的红光都被扭曲成《斜阳》的段落。
“太宰，到你出场了。”
“收到～”
当太宰治从远处的集装箱上跃下时，靴子跟正踩碎了一串试图钻进芥川耳孔的"绝望"字样。
“别碰我家前辈哦？”
“这位先生，”太宰治笑眯眯地凑到太宰跟前，“摸别人家的前辈要收费哦？”
他晃了晃手中装着金色液体的注射器，介绍到：“这是图书馆特制药剂，专门治疗文学病。”像是怕他不懂文学病是什么意思，太宰治还专门指了指他手上的墨色血管。“今天特殊情况免费给你们用，下次可是要收费的。好啦，我现在要去救前辈了，你自行解决吧。”
“图书馆啊……”太宰举起药剂，金色的液体中还漂浮着文字，“如果不注射会死掉吗？我觉得死掉时尸体的血管是墨黑色还挺酷的！”
“你只会爆体而亡。”
“那算了。”太宰夸张地打了个冷颤，“连尸体都保留不下来的死法可不是我想追求的。”
中原中也的怒吼从头顶传来：“两个太宰治？！这是什么新型地狱吗！”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中原中也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扫清一切障碍，给太宰治清出一条可以触碰芥川龙之介的路。
“前辈真是乱来啊～”太宰治单手按在芥川心口，那里的皮肤已经透明化，能看见由“执念”二字构成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太宰治诵读的声线像浸过冰水的琴弦：「所谓的幸福，是沉入悲哀之河的沙金——」每吐出一个字，那些寄生在芥川骨髓里的铅字便开始抽搐，皮肤下暴走的"死""痛""咳"等字迹如同撞上无形堤坝。
飞散的墨汁凝成微型沙金颗粒，环绕两人形成逆流的光河。芥川咳出的血珠在半空碎裂，每一滴都映出《斜阳》手稿的残影。
「闪耀着幽深的光芒。」太宰治的绷带突然崩解，化作无数载着文字的纸船顺河漂流。他的手掌虚按在芥川咽喉处，暴突的"杀戮"铅字如退潮般缩回血管。两人之间凝成半透明的河床，芥川皮肤下每一粒字都被过滤出体外。
中原中也的瞳孔映出超现实图景：另一个太宰治的发梢正在结晶化，那些沙金顺着发丝坠入虚无，每一步净化都在消耗某种不可再生的能量。
「人一旦通过了悲伤的极点——」马甲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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