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藏书阁(2)
沈宁承认,她再再再次毫无原则地心软了。
她心中已不知冲自己骂了多少声“没骨气”,从最初打算展现的疾言厉色退而求其次到浅训辄止,最后憋了半晌,将语气淡了又淡,缓了又缓,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已毫无威慑力的几个字:
“罢了,下次不准如此了。”
“对不起。”玄桐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闻到血腥味,以为你受伤了。”
闻言,沈宁眉峰一跳,从玄桐怀中离开,内心倏然警觉起来——玄桐的五感不会错,但他们二人身上均无伤处,这条暗道内另有其人。
两人继续前行,既知暗道随时会触发机关,前方可能还有心怀不轨之人守株待兔,更比方才还小心翼翼许多。
有了方才的惊心动魄,玄桐一颗心堪堪悬在半空,紧张到了极致,生怕再次出什么意外,更是把全部注意力都盯在她身上。
沈宁感到了玄桐的不安,外加实在忍受不了身后两道就要把她捅个对穿的视线,兀自轻轻叹息了声,停下来侧身朝玄桐伸出一只手。
玄桐幽暗的瞳孔亮了一下。
他平日能仗着沈宁的好脾气毫无顾忌地撒娇求取,但每当沈宁主动向他跨出一步时,他却又如惊弓之鸟般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反应有半分不对,不当心误会了什么亦或错过了什么。
比如现在。
他打从心底里觉得沈宁绝不会喜欢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又无比期待她能停下来好好看清自己。他花光了多年暗暗积蓄的决心,也只敢在残烛幽燃的阁楼内露出个略显端倪的眼神,即便被误解了,都没有出口解释的勇气。
面对沈宁,玄桐总是患得患失。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缓缓抬起手,在即将碰触之际又像害怕着什么般往回缩了一下。
沈宁向来性子直爽,心想苍穹门十二峰漫山浩然正气怎么养出个这么别扭的崽子,遂直接去捉玄桐手腕。
四周忽起轰鸣阵阵,玄桐感知身后有什么袭来,下意识提剑回身横斩。
石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玄桐短暂疑惑片刻,猝然回头,却见身后已空无一人了。
*
沈宁醒来之时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她正躺于一方铺满枯草的石床上,鼻尖若有若无有阵阵异香扑来,似能缓解疼痛,却又令人使不出气力来。她下意识往旁一捞,感受到“长歌”安然在侧,才安心了些。
石窟内有凳有桌,桌上放有一个鹤纹香炉,正袅袅燃烟,异香便是来源于此。
沈宁动了动身体,起身下床,先是灭了香炉,又左右查看起来,并无所获。
她若有所感般回首朝方才躺过的床上扫了一眼,但见床上的干草堆的有些古怪。
初醒来时,沈宁注意力全放在石窟内的铺陈摆设,并未留意身边异状。这般看来,里头好像藏了些什么似得竟垒起五六寸高。
沈宁回到床边,用剑鞘将干草拨至一旁,然后对上了一双空洞无肉的眼窝。
“......”
饶是她自诩除老鼠外再没什么东西能令她胆生恶寒,但当反应过来不久前竟和一具白骨有过“同床共枕”之亲后,仍旧止不住头皮发麻,寒意凛凛。
忍住想奔逃而去的冲动,沈宁一鼓作气掀起了剩下的干草。
这位不知姓名和性别的前辈应该死了许久,骨头干净得都“□□”了,也没有任何腐臭冲天的尸气,但虚虚搭在白骨上的外袍却引起了沈宁的注意——白锻镶着银边,流云刺绣针脚细密。
是苍穹门长老的法袍!
可是长老这等德高望重之人,就算死了也得入冰塚,为何会在此终年不见天日的暗道中陨世?
沈宁并无印象在门派史上曾出现过品行不端的长老。
这暗道究竟是何人所筑?目的便是用来囚人的么?把她带到此处居心为何?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来者步子极轻,不疾不徐,呼吸却又粗重不稳。
沈宁只略微迟疑了半刻,便将干草重新在“白骨前辈”身上裹好,转过身看见一道人影打在石窟入口处。
看见来人的一瞬,沈宁心中暗暗吃惊。
眼前出现的肖霖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首席弟子的模样?
他披头散发,面色青黄,形容枯槁,身上隐隐有魔气缠扰,原本的俊朗之气荡然无存,全身上下之差烙下”走火入魔“四个大字。
“宁儿,你醒了?”
“嗯”沈宁小心翼翼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拉远了距离。
这人看起来好生危险的样子!
肖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在沈宁五步之遥处站定,抬起被剑炳磨得鲜血淋漓的手满目悲凉:“宁儿你说,我修为停滞已达三年之久,为何还不能突破?”
其实这本不能算问题,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皆修为停滞的大有人在,但肖霖功利心实在太重了,连带着修道一事上也恨不得能一日千里。
“自那日后,他们都说,尉迟峰那小子修为不亚于我,但心智坚韧却在我之上,他才是最适合当下任掌门人之选。可明明往前三年,是我一直在同辈中位列翘楚,不管是声望、剑术,还是为人处事,他尉迟峰那个锯嘴葫芦哪里比得上我?”
在沈宁脑海,尉迟峰的脸与闷葫芦相互重叠,别说,这话倒还挺贴切。
肖霖顿了顿,继而道:“十二年前,我被擢选为首席弟子,自后协理门派大小事宜,殚精竭虑,夙兴夜寐,遇事从来都以为门派为重,个人得失为缓。然而只因沈掌门一句话,将我过往的一切努力都全盘否定!”
他朝沈宁逼近一步,眸中尽是怖人的血丝:“凭什么?!我算笑话吗?!”
肖霖将香炉撞倒,撒了一桌香灰。他艰难地侧过头:“你把香灭了?”
“......”
沈宁心里咯噔一声——要糟!
空气凝滞半晌,肖霖嘴角一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你也怀疑我品行不端,对不对?”
“你一定以为,涣神散是我下的对不对?”
肖霖欺身而上,一把将沈宁按回石床!
沈宁腕间无力,“长歌”从手中脱出,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摞在一旁的干草簌簌抖落,露出半段森然的腿骨:“我告诉你沈宁,我虽对你有心,但还不至于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他指着桌上已半冷的香炉怒道:“我为你燃得是涣神散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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