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谁要委身于你啊!
颜惊玉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手腕是否还存在了,他简直是要将自己捏碎似的。他眼中逐渐腾起水雾,再次强调:“我真的只是在开玩笑……你能不能先松开……”
泪珠饱满地堆在眼眶,逐渐将睫毛也染得湿漉漉。鸟巢内的场景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脑海,廖忱蓦地松开了他的手腕,阴冷道:“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颜惊玉的手腕完全使不上力气,像断了一样萎靡地耷拉着,他浑身颤抖,瞪着廖忱道:“想也知道我说这些是为了膈应你啊!我怎么可能会真的想做你男宠?!但凡我手上有一把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入你的胸口!”
栖梧花丛间,那强行横过胸前的匕首,剧痛似乎再次从已经愈合的伤处传来,廖忱脸色铁青。
颜惊玉单手撑起身体,从榻前移开到离他远远的距离,道:“倒是你,最近变得十分古怪,每次碰你都好像我要亵渎你似的……我看你才要好好反思一下,怕不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男人而不自知,若是如此,我日后定会与你保持距离!”
眼看廖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颜惊玉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了屏风后面。
打是打不过的,但口头上怎么也得讨回来一些。
不然他还真当自己存心勾引……
脑疾吧他。
廖忱坐在外围,脸色青白不定。
他封印了颜惊玉的记忆,却封印不了自己的。鸟巢里面发生的一切,脆弱的啜泣,凌乱的伤痕,发狠的撕咬,抠入伤口的纤白手指,还有那灭魂的绵密绞杀……都像是噩梦一样不断地纠缠着他,只要颜惊玉出现,那些记忆就会一同浮现。
他克制地吸了口气,神识可以清晰地看到屏风后方的颜惊玉正在轻轻吹着自己的手腕。
他方才确实有些发狠,可自认并没有使出太大力气,但颜惊玉如今肉体凡胎,想是难以承受。
乾坤袋里飘出一个精致的玉盒,穿过屏风稳稳停在了颜惊玉跟前,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颜惊玉意识到这是活血化瘀的膏药。
他扫了一眼,心中仍然恼火:“怎么,廖大善人这是知道错了,想要跟我赔礼道歉吗?”
外面没有声音,膏体静静悬浮。颜惊玉终究是哼了一声,拿过来的时候又皱了皱眉,道:“我一只手使不上力,打不开。”
膏体自觉地自己打了开,颜惊玉抬起手指蘸取了一些,仔仔细细地涂在伤处。腕子碰起来就疼,颜惊玉自己细细揉了一番,神色隐忍。
外面传来动静,透过屏风,可以看到廖忱似乎想要出门。
颜惊玉还在记恨,道:“这灵药,还是要辅以灵力才好吸收。”
几息后,廖忱偏头朝他看过来,神色冰冷,眸色幽暗。颜惊玉相当识趣,低头继续揉着自己的腕子,道:“算了,允许你出去给我弄点吃的。”
脚步声传来,颜惊玉一时屏息,不受控制地将身体朝后方缩了缩。
不确定廖忱在想什么,他一时不敢抬头。
黑袍堆叠,男人在床畔坐了下来,接着,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朝他伸来,轻轻托住了他受伤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伤处,灵力滋润之下,腕部的药膏逐渐浸入皮肤。
颜惊玉试探地偏头,抬起一只眼睛去观察他。
廖忱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又重新取了一些药膏出来,涂在他的腕上,指腹在淤血处摩擦,道:“这样可以吗?”
颜惊玉顿了顿,抿嘴道:“还行吧。”
眼底有几分胜利的喜悦。
涂完了药,廖忱又与他五指交缠,试探地将他的腕子往上推,颜惊玉皱了皱眉,腕骨处还有些细微的疼痛。廖忱轻轻放下他的手腕,道:“这两日我会按时帮你上药,一直到完全恢复。”
颜惊玉眸含惊奇,反应很快地冷漠:“哦。”
“想不想出去逛逛?听说这凌云城里有一种美酒极为出名,好像是叫……”
“文君绿蚁!”颜惊玉一下子笑了,道:“你给我买上个五六七八十坛随身带着,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赔罪!”
凌云城在沧州大陆称不上什么大的城池,但因为有仙门镇守,百姓们也多安居乐业,城中一片热闹和谐。
若非廖忱不愿给他净尘珠,他昨天晚上就换上干净衣服出来逛了。
颜惊玉裹着那个沉重的黑袍,路过某处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道:“好漂亮的成衣店!”
廖忱沿着他的视线望去,道:“你还是那么喜欢买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颜惊玉本意其实是觉得廖忱那个黑袍子颜色太暗,想给自己换一件好看的新斗篷,可一走进去,还是被琳琅满目的衣服吸引了视线。
他与廖忱不同,少年时期便喜欢各色各样的华美衣饰,在斩妖除魔的路上从来不亏待自己。
当年的四人小队,连身为女子的凌丹南都对他这一点诟病不已,说他哪里像个除恶务尽的仙君,反而像个凡间的纨绔子。
但颜惊玉丝毫不以为耻,每次他试衣服的时候,几个好友在外面或靠或卧,均是意兴阑珊。而颜惊玉却完全不顾他们的心思,拉开试衣间的门,兴致勃勃在他们面前转圈,高高兴兴:“好看吗?”
但好友到底是好友,即便几个人再不情愿,还是会耐心地提出建议,秦仲游会下意识立直看向他,凌丹南还会撑起身体过来亲自为他整理领口,曾华采更会在一旁拍手鼓掌:“好看好看,我们颜大少主还是一如既往风采照人,现在能去吃饭了吧?再不济,咱们吃饱了回来再逛?”
廖忱立在外面,望着颜惊玉拿着衣服进了竹门遮挡的试衣间。
颜惊玉的喜好没有改变,但此刻,他也如当年意外撞见这一幕,寂寂而立的少年魔头一般,成了形单影只。
身侧喧嚣,人流如注,廖忱站了几息,正要离开——
试衣间的门忽然被拉开,颜惊玉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不进来等着付钱,站那干嘛呢?”
“……”
颜惊玉一直盯着他,等他在店内的椅子上坐下来,才重新把试衣间的门关上,旧衣服被挂上竹门,他在里面嘟嘟囔:“真是的,说好的要赔罪,一点自觉都没有,别以为几坛酒就能把我打发……你没有用神识偷窥我吧?”
“……”廖忱扭过脸去,强行收回神识,神色冰冷。
他和颜惊玉之间只有你死我活,不该有如此岁月静好的一面,让他留在这里等他试衣服……怎么想的。
“哎呦!”耳畔忽然传来女店主的声音:“公子上辈子肯定是仙人转世来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寻常衣物穿得这样好看!”
颜惊玉被夸得高兴,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扭脸看向廖忱,又板起脸,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廖忱眸色定了定,顺手取出一袋金银,道:“你看哪个喜欢,都包了吧。”
颜惊玉当然清楚凡间的黄白之物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直接走到廖忱面前,固执地道:“好不好看?”
廖忱清楚他是在故意找自己的不痛快。
他此刻穿着一件夹棉绣金祥云纹的月白色绸缎外衫,腰间是描金玛瑙扣,衣物剪裁有致,窄腰收束,显得身段分外风流,岂是区区‘好看’一词所能形容。
廖忱终究开口,道:“嗯。”
颜惊玉顿时笑了,他清楚能让廖奇美昧着良心说出这个字已经是极限,再逼下去怕是又要炸毛,便道:“那就挑这个了,付钱吧。”
他去铜镜前整理衣领,不光店主露出了遗憾之色,廖忱都怔了一下:“其他的不试了?”
“不试了。”颜惊玉扣紧腰带,理理衣袖,道:“再拿个浅色的斗篷就行了,你那黑乎乎的兽毛大氅我真是穿够了。”
半刻钟后,他裹了一个戴着厚重毛领的绣金白斗篷出了成衣店,廖忱随他一起出门。后方店主将其余衣物收拾起来,却忽见方才离开的黑衣客人去而复返:“店内可还有他的尺寸,都包了吧。”
这厢,颜惊玉直奔售卖文君绿蚁的酒楼,来到大门前的时候,一缕猩红带黑的魔气涌入了廖忱的身体,是他方才放出去打包衣物的分元。
“若是渡方仙君还活着,我怎么会不知道?!”就在颜惊玉一只脚刚要迈入酒楼门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少年盛气凌人的声音:“我看你分明就是信口雌黄!怕不是魔界派来扰乱视听的!”
他条件反射地收脚转身,正跟在身后的廖忱猝不及防,顿时被他撞了个满怀。
颜惊玉顺势拉高毛领,直接将脸埋在他怀里,小声道:“是秦仲游那小徒弟……你快帮我遮挡一下,别让他认出我来。”
廖忱僵在原地。
颜惊玉不敢抬脸,下意识伸手去找他的袖口,手指却不小心划过了头,直接沿着他的手腕划到了他的手背,于是又沿着手背返回,揪住他的袖口,扯了扯:“快给我弄个障眼法。”
他清楚廖忱往日出门都会用障眼法,到了他这个阶层,障眼法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混淆视听,而是可以直接干扰人的思想,让人在注视的时候一边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他的五官,一边又完全不会把他往魔头的身份上扯,一旦转开视线,就会忘记他究竟长什么样,可见了面又能立刻记起。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廖忱的手上被他碰过的肌肤却忽然变得火热。
他记得对方的手指,柔软的,细嫩的,碰一下羽翎都会立刻被刮破,可却执着地将指头深入过他颈侧张开的羽翎,甚至恶意地掰折过他的羽毛,细微的疼,但那柔嫩拨开层叠的羽翎,摩擦着羽根处的皮肤之时,却带来了绵密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他看着胸前毫无所知的敌人,手指微微收缩。
他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让阮其溪认出这张脸才是最好的,他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活着,让整个壶天,让秦仲游也都明确这件事——
他应该把他送回秦仲游身边,只有在那些人的关怀下他才会舍不得死,只有在他们那里他才可能认真修炼,若他胆敢不努力,那他就等着看好戏,看壶天那群人是如何得而复失,如何痛彻心扉。
免得总是在自己面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廖大善人,帮帮忙……”
酒楼门口有人进出,疑惑地朝他们投来视线。
颜惊玉不得不把脸埋得更深,额头顶着他的胸口,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放弃进入酒楼的时候,廖忱淡淡道:“好了。”
颜惊玉马上仰起了脸,伸长脖子朝他面前凑:“好了?”
不光凑到廖忱面前,他就像一只刚出壳的鹌鹑,不断地探头探脑,故意把脸凑到旁边的客人面前,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模糊了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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