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哥哥，你知道哪里有咒灵吗？”
小姑娘稚嫩的声音一出来，整个内室都瞬间陷入寂静。
五条未霜拉了拉哥哥的和服袖子，问道：“怎么不说话，哥哥？”
五条悟缓缓转过身来。
“……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吗？”五条悟苍蓝的瞳眸泛着薄光，“或者，有谁说了什么，被你偶然听到了？”
跟在双生子身后的仆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五条宅内存在喜欢双生子的仆人，就存在厌恶双生子的仆人，他们的脑子里塞满了陈旧落后的思想，又因为自己低下的地位和弱小的能力而自怨自艾，经常在背地里愤恨那些地位比他们高，或者比他们弱小的人。
五条悟曾偶然听过几次背地里有关于他的议论，无非是嫉妒，愤怒，不过是拥有着不错的天赋又恰好是嫡子而已，那副傲慢目中无人漠视一切的样子真是可笑等等，这些都无所谓，五条悟向来不以为意，偶然听到前半句时甚至都懒得听完后半句。
——直到他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五条未霜。
“一个病秧子……还是无用的女孩……凭什么值得我们用心侍奉……”
“病成那个样子，说不定明天就会死掉……”
“家主竟然还说要把她当做未来五条家的主力咒术师来培养，就凭她那副吹一阵风就会病倒的身子？她敢祓除咒灵吗？可别见到咒灵的一瞬间就被吓得昏过去啊。”
那是五条悟头一次品尝到愤怒的滋味，陌生又新鲜，却如同落到干草上的火星一般迅速壮大，顷刻燎原。
他让那些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从那次起，整个五条宅噤若寒蝉，一夜之间学会了什么叫做谨言慎行。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至少在明面上，没有人再敢把自己对五条家病弱嫡女的恶意宣之于口。
五条未霜歪了歪头，好像毫无察觉的样子。
“没有哦。我只是对咒灵感到好奇，想要看一看它们的样子。”
五条悟眨了眨眼。
“它们丑死了，阿霜看到一定会被吓哭的，然后发高烧，昏迷不醒，你的领土又要面临无人照顾的窘境了。”
五条未霜鼓起半边脸颊，“哥哥坏心眼，故意吓我。”
“……真的要看吗？”
“要的哦。”
“那是先去巡视领土还是先看咒灵？”
“……”这好像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五条未霜陷入纠结。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你啊，还真是对种田爱得深沉。”
“走吧，先去巡视你的领土，我让人现在去抓几只四级咒灵，等你巡逻完，那些咒灵差不多也被送来了。”
“好哦。”
花园里，一道只有五条家才会出现的奇景。
出身高贵，衣着精致的双生子亲自在花园里劳作，除草、浇水，举手投足间动作熟练得仿佛是个资深老园丁。
两个路过的仆人对此做出了不一样的反应。
年轻仆人：“那是悟大人和未霜大人吧？他们在干什么？除草？”
“淡定啦，未霜大人的爱好就是亲自侍弄花草，呃，也不一定是花草，普普通通的植物甚至蔬菜水果都可以，未霜大人喜欢的就是种植与培育与收获的过程。至于悟大人，是陪未霜大人一起玩的。”
年轻仆人语气感叹：“原来名门小姐，也会有这样……清丽脱俗的爱好吗？”
“说起来，你听说过吗？五条宅花园里的土地，是被诅咒过的土地。”
“什么？”年轻仆人大惊起来，“那怎么还能让悟大人和未霜大人在花园里玩呢？快叫人来祓除咒灵啊！”
“不不不。”年长的仆人摇了摇头，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这个诅咒很强大，也很神秘，是悟少爷的六眼都查看不出来的程度。”
“什么！！”
“那……是什么样的诅咒？”
年长的仆人面色严肃：“让土地再也种不活植物的诅咒！”
“？”年轻仆人满脸问号，“啥？”
“是真的，没骗你。”年长仆人满脸认真，“起初，被诅咒过的土地会突然失去种植在上面的植物，然后，无论往这些土地上面种植，还是移栽植物，都不可能存活下来。从这种诅咒第一次发生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并且，被诅咒过的土地范围正在一点一点扩大！现在五条宅里的两个花园外加后宅的大半空余庭院都变成被诅咒的土地了！”
“嘶……虽然听起来很严重，但除了植物无法生存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其他威胁？怪不得你们不着急找人来祓除咒灵。”
“还没说完，还有更神奇的呢。”
“是什么？”
年长仆人放缓声音，“这种诅咒，唯独，对未霜大人和悟大人不起作用。甚至这些诅咒还会爱屋及乌，只要得到过未霜大人的一句许可：‘你可以在我的领土上种植劳作’，就同样可以在被诅咒的土地上种活植物！”
“好神奇……话说真的会有这么温和善良的诅咒吗？”
“不知道，但这无疑对负责花园的侍从们造成了巨大威胁。”
“哦。能够获得未霜大人认可的人一定很少，可是原本负责花园部分的人又有很多……”年轻仆人懂了，“竞争呀。”
“所以负责花园的仆人们一直在试图努力讨好未霜大人呢。”
“要加油啊。”年轻仆人感叹似地说着，与同伴渐行渐远，“不过幸亏我们不需要负责花园方面的工作。”
五条未霜喜欢的这些东西在五条悟看来和玩泥巴没什么区别。
但就算五条未霜再喜欢玩泥巴，为了防止吹风或者累到，五条悟最多只允许血亲玩半个小时的泥巴。
“时间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别人吧。
”
以前几次因为坚持要久留吹多了风而导致的发烧还历历在目，五条未霜恋恋不舍地从刚刚移栽好的花朵中收回视线，然后牵上五条悟递过来的手后乖乖道：“走吧，哥哥，我们明天再来。”
五条悟说：“回去休息一会儿，晚点你要的咒灵应该就会到了。”
“好哦。”
晚间，明月高悬，为庭院间僻静弯曲的道路洒下一层透亮的银辉，现在只是初春时节，却也有微弱的虫鸣声藏在草丛里，为静重古朴的住宅增添一丝活气。
“咔哒”、“咔哒”
木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交错响起，同时还伴随着略显活泼的稚嫩声音。
“哥哥已经见过咒灵了吗？”
“在你发烧昏迷的时候，家主要求我至少祓除一只咒灵。”
“诶？是父亲呀。”
五条悟的字典里没有父亲和母亲这两个词，倒是出生后便不被期待五条未霜，每次偶遇五条家主的时候都会很自然的称呼其为父亲，并笑着打招呼。
日积月累下来，向来不苟言笑的五条家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也承认了这个女儿的存在，并自认为已经拥有了慈父之心。
“最后哥哥成功祓除了吗？”
“当然成功了，我是谁？你哥诶。”
“嗯嗯，好棒好棒。那哥哥有没有受伤？”
“没有，祓除的咒灵只是三级而已，完全没有受伤的机会。以后我会更强的，不管是一级，还是特级，一定都能毫发无伤轻轻松松地解决。”
“好棒。”五条未霜给面子地鼓了鼓掌，“我很期待哥哥能做到的那一天哦。”
五条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酷酷地抬了抬下巴表示知道。
“到了。”双生子来到一座偏僻的庭院前，庭院里的小房子看起来残破老旧，随时可能倾塌的样子。
“咒灵就被关在那里，有两只，是四级。”五条悟说完皱了皱眉头表示担忧，“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说完没等五条未霜出声，就立即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得陪你进去。阿霜不许拒绝。”
五条未霜无奈地叹了口气，“要相信我呀，哥哥。”
“我当然相信你啊，但相信你和我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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