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二章

“本场比试，胜者，落英山庄姜棠！”

随着判官的宣告，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而场中的姜棠却无动于衷地站在那，久久没有动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有一点轻微的刺痛，她每动一下手脚，都能感受到那刺痛牵连着全身，不重但却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刚才那一掌已经耗费了她的大部分体力，当下姜棠便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下一瞬，有人飞过来拥她入怀。

姜棠奋力睁开眼，是秦醒。

盛夏时节，日头落得晚些，却在天边画出最最瑰丽的色彩，如彩虹般绚烂。而湖边船上早已点起盏盏烛光，在这明暗交际之处秦醒背着光拥着她，姜棠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现在姜棠也没什么力气去看，只冲着那模糊的轮廓，扯起嘴角笑道：“我赢了，我厉害吗？”

说完，姜棠便头一歪昏死过去。恍惚中，她好像听见有人一声无奈的幽幽叹息，一句“厉害”随之散在夏日湿热的风里。

*

这几日，姜棠一直被钱起意禁在房内好好养伤，每日都要喝下各种各样的苦药，折磨得姜棠苦不堪言。本来姜棠还想着自己将那自制药丸给钱起意研究，钱起意起码一阵子不会过来了。但没想到钱起意是不来了，换成秦醒了。就连她想向薛晏朝和晗雾求救，却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说起来，这本毒术古籍也快到送出去的时候了。

这会秦醒有事被侍从叫出去，姜棠就听见侍女来报，道许清歌前来探望。

这么多日子，她终于能看到除了秦醒和钱起意之外的人了，正巧她今日也想去花园里转转。很快，许清歌便进了小厅，二人聊了会。姜棠想向他打听这扬州最近的情况，她总感觉醒来这几日府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薛晏朝在扬州的这处宅子造型雅致，假山林立，一步一景，美不胜收。这通往花园的石板小径短窄，只能一前一后行走。许清歌跟在姜棠身后，看着二人的影子在这游廊内影影绰绰若即若离，许清歌忍不住自己又上前近了一步，二人的影子总算是靠在一起。

“许少侠？”姜棠许久没听到许清歌的回话，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许清歌差点以为姜棠知道自己刚才的幼稚行为，满脸通红。待姜棠再问了一遍后，许清歌才疑惑出声，“姜姑娘，你不知道吗？”

姜棠刚病愈又大动内力，现下走上这一段已经有些累了，便招呼许清歌一块在这石桌旁坐下。侍女给二人倒上热茶，便侍候在一旁。

这石桌上方正好有树荫遮挡，坐在这也算舒适。姜棠抿了口热茶，才道：“知道什么？”

“官府发出通告，说是你在清凉山杀了一名女乞丐，正巧那名女乞丐是官府一直追查的通缉犯，但是这事不知怎么被人一下子传遍了扬州城内。如今都城那位正巧在扬州，便对你起了好奇心，想见见你......”

后面许清歌说什么姜棠没听清，只有清凉山发生的一切在她脑内回响。那个叫刘重的人，她猜测应该是与官府有关的人物。毕竟造成她师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原因就是官府的追杀，所以她从未将这件事告诉过秦醒等人。

现如今，她师父去世的事一传入扬州，官府的人就急急忙忙地跳出来了。

姜棠还在思忖着，却听许清歌磕磕巴巴地道：“棠、棠棠姑娘，我、我心悦你。你放心，我、我出自汝南许氏，定会护好你的。”

什么东西？

许清歌以为姜棠还在担心摄政王召请的事，忙继续道：“我的叔父在都城为官，待我书信一封，你定会......”

姜棠呆住了，她本以为刚才是自己听错了，但看许清歌焦急无措的模样，却让她心里漫上一点淡淡的酸涩。

自从来到这，经历过这么多事，她已经不再仅仅将她遇到的这些人单纯当作NPC。诸如晗雾、秦醒等等，他们都是这个世界里有血有肉的存在。她能感受到许清歌笨拙赤诚的真心，但是这腔情意，她注定无法回应。

无论如何，都是要跟他说明白的。

姜棠还在脑中思考该怎么措辞比较温和，却猛然发现廊下有一片阴影。按照往常她肯定早就发现了，她警惕地扬声问道：“谁在哪？”

许清歌也慌慌张张地回身看过去，二人便看见秦醒从廊下立柱旁走出来。只是那脸色不太好看，秦醒这人不笑的时候，那刀劈斧刻般的脸庞上总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一般不熟悉他的人早就退避三尺。

就比如现在，许清歌刚刚告白就被这天下第一给逮到，被自己的榜样撞见告白的尴尬迫使他瞬间就涨红了脸。

秦醒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径直越过许清歌，坐到姜棠旁边拿出自己的佩剑缓缓擦拭起来。那种拔剑出鞘的寒意，好似生生刮在许清歌脸上，磨得许清歌的脸色越发涨红。

这几日秦醒但凡来都摆着一张臭脸，非必要的话绝对不说，弄得姜棠都没了脾气。现下有客人在，秦醒这般做派，姜棠更是懒得理他。

但看许清歌这般脸红，姜棠便知道他心内此时肯定无比尴尬，只得柔声安慰他道：“许少侠，谢谢你的喜欢。你会找到喜欢的女子相伴一生，但那不该是我。”

许清歌看着姜棠，他自是知道自己比不上天下第一，但他还是想试试，所以今天他来了。不尝试迈出这一步，他怕自己会后悔。

得到意料之中的结果，许清歌抿抿唇，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道：“无论如何，我许清歌对姜姑娘的情意天地可鉴。以后如有难处，许某愿为差遣。”

说罢，许清歌抱了抱拳，也不等姜棠回应便快速离开了。

少年情意一片赤诚，令人动容。姜棠能设身处地能理解许清歌，但是却也不想为难自己，只得深深叹了口气。眼见得许清歌走远了，姜棠便抓紧让侍女跟上送出去。

她歉疚地看了眼许清歌的背影，虽然被人告白是很让人高兴，但是她现在不能接受。

却听头顶秦醒的声音响起，“你喜欢那个姓许的小子？”

姜棠：？

“你说什么呢？”姜棠没想到秦醒居然这时候出声，只觉得这话怎么听着都让人生气，“你刚才不是在这吗？我明明白白拒绝了许少侠，听明白了吗秦大侠？”

说着，姜棠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嘀咕道：“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个算命的？看看谁能算出来我今日红鸾星动，我以后就都去找他看八字。”

按照往常，秦醒肯定说句不软不硬的话刺她一下。但是今日这话中的红鸾星动，着实刺痛了秦醒多日焦灼的心。

自己最近日日夜夜遭受煎熬，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居然一概不知，多么荒唐！

其实秦醒从小都不是一个多么循规蹈矩的人，不过是因为那些仇恨被迫谨言慎行。即便如此，也断没有他秦醒吃亏的时候。除了，眼前的这人。

从龙岩书院开始，就让自己几次三番打破规则。后来自己狠心离开云州，却发现不论是腰间挂着的玛瑙穗子还是那水壶上幼稚的花纹，处处都有姜棠的影子。

这种种件件都让自己的心被捆缚住挣脱不得，直到薛晏朝传信来说姜棠不见了，直到在清凉山姜棠濒死。都让秦醒意识到，他想见姜棠，他想看到姜棠健康地、平安地在这世上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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