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院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东家长西家短，但凡有点声在屋子里坐着都能听到，更何况这两个婶子说话声也大，更是听得一清二楚，和人换了班正在房里休息的马慧芬可是趴在窗边从头听到尾。

马慧芬昨天受的气眼下也散了不少，心口也没那么憋闷了，心里也庆幸，还好自家娶了城里媳妇，这要是真娶了木家丫头，今天被笑话的就是自家了。

她心里这个高兴啊，再一转头看见屋子里穿着外套准备出门的小儿子，笑容立马收了回去，这家里还有一个老大难呢，一天天地就知道在外面瞎晃荡，这学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课，真是愁死个人了……

见小儿子要出门了，马慧芬在后面嘱咐道，“晚上别在外面瞎逛，早点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杜杰没当回事，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就跑没影了。

有高兴的自然就有不高兴的，张玉兰倚靠在窗边，整个人提不起精神，眼眶也有些泛红，忍不住捶打自己疼痛的双腿，都怪她不争气。

自从她双腿有了毛病后，大院里就时常传出闲话，她都一一受着，但今日这话叫她格外难受，张玉兰眼泪夺眶而出，她捂住眼慢慢躺下，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而作为被谈论的对象，木槿月倒是完全不在意外面人的话，她现在就是个打工的，别人说的可和她没关系，她现在正在屋子里休息呢，这还要从刚才吃完饭说起。

张玉兰现在腿脚不能动，日常生活都得人帮着，上厕所这事也是，关于这事情江熠也都嘱咐她了，家里有一个自制马桶，就是找了个带靠背的椅子，在中间挖个大小适合的洞，下面放着桶，这就成了。

江熠的意思早晚各一次就行，而他基本早晚都在家，所以木槿月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张玉兰白天有这个需求，那还是得木槿月帮这点。

可在木槿月看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定时定点的，而且自己本来就是来照顾人的，当然得主动点，打工人的自觉还是要有的。因此吃过饭后，木槿月便问了一嘴，“妈，要不要上厕所？”

张玉兰当场就愣住了，直接低下了头，木槿月看过去时只能看到对方有些发红的耳朵。

对方这是不好意思了，木槿月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也没干过这种活，她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妈，要不要上厕所？”

“……”

张玉兰到底还是应了。

张玉兰虽然病了几年，但吃喝上也没受到太多的影响，无论身高体重都比木槿月高上许多，木槿月只能半扶半抱着，拖着人一点点挪到了墙角—张玉兰方便的地方，抱着人坐下，剩下的对方自己能完成，她随即就拉上帘子，退出了房间，顺道把房门给关上了，这种事情对方肯定是不自在的，她应该善解人意一点。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直到里面招呼她，她这才进了屋，再半拖半抱地将人弄回床上，又给倒了水，洗了手这才拎着马桶出去了。

马桶是要倒大门口处的厕所里的，之后再送到自家墙角放着，木槿月拎着马桶一路上都在自我安慰，安慰安慰就把自家安慰好了，顺利地完成任务，回来洗了手就直接躺下了。

木槿月眯了一觉，精气神也恢复了大半，穿上外套，又往兜里揣了五块钱，这才打算去供销社，不过去之前还得去张玉兰那屋看看。

张玉兰情绪调节得差不多了，除了眼圈有些红之外，没其他异样，至少在木槿月这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木槿月怕冷着她先把窗户关上，又问了些其他的。

她看着进了屋就嘘寒问暖的人，脑海里又想起中午听到的那些闲话，虽然是个乡下姑娘，但却是个好孩子，出身也并不能决定一切，这孩子也是个苦的，既然结婚了，那就好好过吧……

木槿月见这边没什么事情，问了一下供销社的位置便出门了。供销社距离江家不远，出门拐了几道弯就到了大路，供销社的牌子很显眼，打眼一看就能看到。

下午的供销社人不算太多，木槿月进去便开始四处打量，她是真的对供销社这种地方好奇，供销社里面地方不小，和现代的超市差不多，但是现代超市东西可以自选，这里不行，这里的东西都在玻璃柜里放着，要什么就和供销社柜台的人说，至于拿出来的是好是坏，就得看人家心情了。

木槿月四处看了一下，找到卖蔬菜的柜台径直走了过去，今天蔬菜供应的种类不少，有韭菜，茄子和土豆，当然少不了白菜，但是因为已经是下午，这些菜都是剩下的，品相不太好，瘦瘦巴巴的，有些蔫，怪不得留到了现在。

但就算这样木槿月还是得买，不买晚上就没得吃了，不过这也让她更坚定了要早起买菜的想法。

木槿月上前问了价，韭菜是八分钱一斤，茄子四分钱一斤，土豆是七分钱一斤，白菜则是五分钱一斤。

大白菜家里刚吃完，木槿月今天就不打算买了，但剩下这三样可以买一些，土豆容易存放，她先买了四斤，茄子和韭菜就少买一点，茄子这种东西一入锅就会自动缩水，多买些。

这么一算花了六毛多一点，现在买菜可真便宜啊，她给了钱打算再去看看别的东西，脚还没迈出去，脑子里猛地想起现在是60年代，这时候的钱和现代可不一样。

她走到一边好好算了一笔账，这六毛菜钱可以算作一天的，那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光菜钱就要十八块钱，这单单只是菜钱，她还没算上米面粮油，药钱，还有江熠说的肉蛋水果，这要都加上了三十块都打不住，也不知道江熠一个月的工资够不够。

她想了下打消了再逛一逛的想法，她打算回去先列个菜单给江熠看一下，这样也能更安心。

木槿月拎着装菜的布袋子回了大院，没想到在门口装上了隔壁杜宇的媳妇，两个人站在一处，一个光鲜亮丽，一个粗布麻衣，对比不要太明显。

对方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露出笑容，“这是买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