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路奔波
陈浩出事了!唐施诗的脑子有点不够用,飞快的运转思考着。实在太巧合了,这怎么可能。她想起昨天问戴璐的话,她一直没回复,看来她也是知道的。不明白戴璐到底怎么想的,她这么小心翼翼帮Betty守这么个大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爆炸,大家都完蛋吧。
不行,得去一趟沈阳。
唐施诗下定决心之后,就计划着怎么偷偷摸摸地离开一天。如果坐晚上的飞机,第二天上午去帮黄玫瑰找人,中午再去看一下陈浩,下午赶飞回来,夜里到南阳,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就是这一天的空档儿,找个什么借口呢。她跟傅一宁吃着早餐,对面突然坐过来一个人,是肖蓝。唐施诗突然想到一个馊主意。
“肖蓝,你那边是不是在做成本相关的科目?”
“嗯对呀,怎么啦,你这有什么需要我配合吗?我最近快被成本和存货搞死了,一团乱麻。”肖蓝忍不住吐槽,看来那天袁杰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有点吃力。
“我刚好之前那个项目,九州汽车,做的都是成本相关的内容,要不我把底稿脱敏,模版发给你看看,万一你能有用呢。”唐施诗表现的非常自然,心里却盘算着小九九。
肖蓝自然开心,她过来这个项目,袁杰根本没空教她,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做,要不就去问尹霓。但她有点害怕,自己跟尹霓走得太近,可能别人也会排挤自己。很多时候,肖蓝都是自己硬着头皮在做,难受得很。听到唐施诗要给他参考资料,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我正发愁呢。哦对了,你也做过这块的话,我有问题可以问你哦。”
“当然,现在尹霓休假了,我一个人住,你不介意,等下了班随时找我就行。”唐施诗对自己的计划进展感到满意。
唐施诗白天忙着整理灯灯交接给她的文档,又问了她身体状况,俩人唏嘘了一阵子。南阳路桥项目虽然比较苦,但也都是生理上的折磨,心态上对唐施诗没有什么特别影响,再加上不是外勤主管,她只负责自己份内这一摊,反而过得畅快多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肖蓝追上来挽着唐施诗的胳膊,“我正好有几个问题,一会儿去找你。”
“嗯,来吧。”唐施诗笑呵呵的,说完偷摸打开手机,开始买票。
肖蓝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她一进门就忍不住疯狂吐槽袁杰,唐施诗听得有点困。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问到,“你不是说有几个问题,来来来,我们研究一下。”
“哦对,就是那天,那天袁经理不是跟我说那个倒扎表做得不清楚嘛,我想问问你,之前你大概什么思路,这几项勾稽关系怎么理解。要是说照着底稿抄我是能做,但其实我不是很get到那个逻辑。”她说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嗨,他就那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我先给你讲这个吧,你打开那个表。”
俩人一问一答,时间过得飞快,唐施诗一看已经12点多了。他们一般早晨都是8点左右起来,吃过早饭再打车到客户办公室,大概是9点。但大家普遍都是夜猫子,经理还会时不时的在工作群里cue到大家,都睡得晚。唐施诗这两天鸡飞狗跳的,有点累,她忍不住跟肖蓝抱怨,“咱们周末也不让休息,大家不会觉得很累吗?”
“啊,你还不知道,每周日下午都会早点回来,袁经理说运动或者休息都可以,保持体力才能长久战斗。”肖蓝说,“你是不是来了这一周已经觉得累了,没办法,这个项目就是出了名的苦。”
“嗯,还行,至少氛围不错,银岭那边就比较压抑。”
肖蓝听她说到银岭项目,忍不住问,“内个,我小小地八卦一下,那边现在客户也没反应吗?我听说,他们都不知道文经理出事了,戴璐一直在那边强撑。”
“说不知道,其实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这种事,也瞒不住吧。不过我已经出来了,不然待在那真挺折磨的。”
肖蓝点点头,又说到,“真不明白,文经理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感觉他人好好。之前做项目,还特别耐心的给我讲东西,脾气也挺好。”说到脾气好,她脸上有点无奈,估计是又想到袁杰那天训她的样子。
唐施诗看时间不早了,趁机说,“是呢。没关系,你还有什么问题随时再问我吧,先回去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嘻嘻,明天周日,下午就能早点回来补觉了。”肖蓝开开心心的走了。
果然,又get到了一个好消息。她赶紧穿戴整齐,叫车等了好一会儿。眼看到机场需要半小时,她心急如焚,一直催师傅快点。
“妹儿,你这凌晨赶飞机,我是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司机师傅一张口就是标准的河南普通话,又问她,“大半夜出差,现在的年轻人真辛苦啊。”
唐施诗没想接话茬,只能尬笑。
到了沈阳已经凌晨四点,她本来想找个酒店住个钟点房,后来想想算了,万一睡过去,又耽误事情。在机场挨到六点,可以坐地铁了,她赶紧按照黄玫瑰说的地址,确认好站点,背着书包出发了。
黄玫瑰说当时他们家住棉纺二厂家属楼,附近有一个叫“南清真寺”的地方,唐施诗搜了半天,发现确实有一个清真寺,但没有叫棉纺二厂家属楼的小区。不管怎么,先去了再说。20年以后了,可能那个小区也没了,换了名字也说不准。
到了清真寺,果然在附近转了一大圈没见到黄玫瑰说的那个小区。她肚子咕咕叫,于是走进一条胡同,那边飘过来粥的香气。进去一看,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很小的店面,她要了一碗小米粥,一根油条。
吃饭的空档儿,唐施诗还不忘给傅一宁发了信息,“早晨有点发烧,起不来,今天不去办公室了。袁杰那我请假了。”
傅一宁电话打过来,“诗姐,你咋样,怎么还发烧了?”唐施诗还没说话,那边闯进来一个东北大哥,操着浓重的大碴子味儿,“三叔,给我来十根油条!快点滴!”
唐施诗整个石化。傅一宁那边大气也不敢喘,等着唐施诗把话圆回去。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傅一宁等了半天没动静,扑哧笑了一声,说,“哦,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唐施诗绝望地闭上眼睛,长嘘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傅一宁肯定不会出卖她,但这么直接的露馅,还真是尴尬。
吃完饭,唐施诗随口问一句,“大爷,你在这开店多久了?”
那个老头转过身,笑呵呵的说,“我啊,我这店开了得有30年了,从我爸那传下来的。”
真够久了。唐施诗转念一想,那兴许他们能知道点啥,又问,“叔,跟你打听一下,这以前是不是棉纺厂的家属区?”
那老头一听她这么问,愣了一下,走到前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姑娘,笑眯眯说,“你找人儿是不?我跟你说,过来跟我打听人儿的,没有打听不到的。我从小就在这一片,我爸以前就是棉纺厂的工人。”
唐施诗心里一喜,赶忙问,“那您认不认识一个叫黄林夕的?估计60多岁,长得很高,瘦瘦的。”
那老头听了,仔细想了一通,摇摇头,“俺们这一片好像就没有姓黄的。”
唐施诗听了有点失落,又问,“咱们棉纺厂的家属区,就这一片吗?还有别的地儿没?”
那老头摇摇头,“没有,这这么一旮沓,我可以打包票!”正说着,里间走出来一个老阿姨,一边走一边嚷嚷,“你又搁那瞎吹胡啥呢?你给人打啥包票呢!我看你一天没事净知道偷懒,那锅不看啦!”
唐施诗一抬头,正对上那阿姨的眼睛,俩人都愣住了。唐施诗愣住,是因为这个阿姨看起来满头白发,但是行动又很利索,有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她那一头银发好像还打了摩丝,她能看出来阿姨精心打理了发型。
而这个阿姨愣住,是因为她看见唐施诗的脸,觉得特别面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时脑袋短路,愣了一下。
“内个,阿姨您好,我就是跟大爷打听个人儿,没别的。”她说完,准备扫码付钱走人。
那阿姨趁她低头付钱,仔仔细细又端详了几眼,多问了一句,“姑娘,你打听谁啊?”
那大爷抢先回答,“人姑娘打听一个叫黄林夕的老头,咱们这没有这么个姓黄的人家。”
“黄林夕,咋这么耳熟呢。”那阿姨嘀咕了一句,被唐施诗听见,她立刻追问,“您认识黄林夕吗?他还有个女儿,叫黄伊文,高考那年出了车祸,人没了。阿姨有印象吗?”
“哎呀,那不是老九吗!”阿姨一拍手,惊讶到,“你是他什么人呐,为啥现在才来找他?”
唐施诗立刻心凉了半截,听她这话,难道黄林夕出事了。她也顾不上人多,赶紧拉着阿姨坐下,急切地问,“您认识他是吗?我有点急事想找他,您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吗?”
那个阿姨终于想起来,面前的女孩子长的像谁了。她的脸跟老九的闺女,伊伊,有点联相。唐施诗穿了一身黄色的羽绒服,因为赶车来不及洗头,编了条辫子耷拉在肩头。
那阿姨看起来有点恍惚,看着唐施诗问,“你,是他们家谁啊?”
唐施诗一懵,哎呀,忘记编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是咱们日报社的记者。我师父在20年前报道过他们家的事情,当时黄伊文高考分数特别高,但出了车祸人没了,当时采访她父亲,哭得什么似的,我师父一直记着这个。最近想着说能不能找找黄师傅,看看他。现在不是很多失独家庭的报道嘛,我们也想做一个专题,回访一下当时的几个家庭,呼吁一下政府和社会关注这些人群的情况。”她这一痛胡编乱造,心里直发慌,又觉得对不起黄玫瑰。
谁知道那阿姨竟然信了,她眼神有点落寞,冲大爷摆摆手,让他进里间去了。阿姨有点紧张的把手在围裙上擦擦,才对着唐施诗伸出来。
“哦哦,阿姨你想起来了。”唐施诗忙不迭握上去。
“你长得,跟他们家伊伊可真联相啊!都给我吓了一跳。”阿姨缓缓地说,“你来忒晚了,老九都死了四五年了。俺们老头不知道他大名,都叫他老九。”
唐施诗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浑身打颤,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她坐在那,不知所措地流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她鼻子发酸,酸的特别委屈,毫无道理。
阿姨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感觉十分奇怪,非亲非故的,就算是人之常情,也不用难受成这样子。她赶紧抽了两张桌上的纸巾,递给唐施诗。
“别哭,孩子,哎呀别哭,这么大个人了,哭啥呢。”她一边劝她,一边转头看见大爷拉着帘子在偷看。
“你是老九家的亲戚吧?”那大爷忍不住问。
唐施诗擦擦眼泪,看了一眼大爷,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别难受,丫头。老九走的时候一点没受罪,俺们在打牌,那天他赢钱了,最后又杠上自摸,一高兴,人就过去了。送医院,人家说心脏麻痹,人早没了。”那阿姨攥着唐施诗的手,给她念念叨叨的说。
唐施诗缓了一缓,抽泣着擤了鼻涕,连忙整理好表情,小声说,“谢谢阿姨。”
早餐店陆陆续续人多起来,唐施诗觉得有些不妥当,生怕打扰他们,站起来说,“那我走了。今天真是打扰你们,下回我再过来。”
阿姨望着她走出去一段,好像想起来啥又追过去。她一溜小跑,速度极快,赶快就拉住了唐施诗。
“丫头,你要是想去看看他们家,就去咱们居委会那边,有他们家的钥匙。老九死了以后,他亲戚们在打官司,没办法分割,谁都不让住,那房子居委会就锁起来了。你别说是我说的,去了直接问就行。往前走个十来米,拐个弯儿,就是居委会。”阿姨说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溜小跑回去了。
唐施诗看着她的行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居委会的人刚上班,好说歹说了一大通,还是很怀疑唐施诗的目的。让她拿记者证,她又拿不出来,急死了。下午还得去找陈浩,她看了看表,最多磨到十一点,到时还磨叽不下来,她必须得走了。
“师傅你行行好,让我去看看,我就看一眼。你看我这什么信息都有,都能对上,就是忘记带证了,你看我面相也不是坏人对吧。”
唐施诗一直车轱辘话来回转,说来说去,那个年轻的办事员被她说烦了,冲她抱怨,“我不是不让你去,是这个情况特殊,人家亲戚都在打官司,钥匙在我们这保管,我们得负责。今天来一个要看,明天又来一个要看,那可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要不这么滴,你回去拿一下你那个证,我再领你去。”旁边有个办事员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跟她提议。
算了。唐施诗眼看无望,只能放弃。她临出门前,又觉得不甘心,转身又问,“内个,您能不能告诉我在哪一栋哪一单元,我在外面拍个照片,也能交作业。”
那俩办事员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无奈的说,“你过来,我告诉你吧。”
她千恩万谢地出了门。走到单元楼里,唐施诗每走一步都觉得越发沉重。他们家在五楼,中间户,是那种典型的家属楼。一看眼去,豆绿色的大门已经褪色成了黄绿色,铁门框因使用太久而暴露出来一圈褐色渍迹。她看见那个大门顶上有一横格窗户,是那种很老式的单元门都会有的用来通风的设计。唐施诗心生一计,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举起来刚好能拍到里面。拍了几张照片,她胳膊有点酸,靠在门上准备看看拍到了什么。
他们家的客厅朝南,这会儿接近中午,拍出来的照片有点逆光,看不太清。屋里已经干干净净了,估计是要打官司,能拿的亲戚都拿了,只剩下这栋空空的房子。墙上还挂了很多相框,唐施诗把照片放大,也看不太清相框的画面。
唉。她默默的叹口气。算了,就到这吧。她有点沮丧,收起手机准备下楼。这时,隔壁的房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阿姨。
“哎呀,你谁啊,搁这干啥呢?”她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埋冤。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这家的亲戚。”
那个阿姨立刻换了一副更嫌恶的表情,“哎呀,真不是我爱说闲话,你们这群亲戚真是没良心。人一走就开始争着抢着来,好几年了还没分清楚呢。这房子没人气,多不吉利,你们赶紧完事儿吧。”
唐施诗讪讪地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溜了。
出来透了口气,她又开始给陈浩打电话。这次竟然很快就打通了,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哪位?”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下,这是陈浩的手机吧?我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对方忽然警惕起来,问到,“你是谁?”
唐施诗不知道该咋说,只能瞎扯,“我是他大学同学,昨天在同学群里听大家说陈浩出车祸了。我们几个同学关系不错,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姐妹你别误会,我们就是大学同学,也好久没联系了。”
对方语气放缓下来,有点哽咽,“谢谢你。他现在情况确实不好,不至于让大家破费,要是有空过来看看他就行。”
“那您告诉我一下地址,我正好今天出门,顺道去看看。”唐施诗心跳得厉害,感觉自己又要离那个谜团靠近一步。
她照着地址,打了个车很快到了医院附近。在门口的街边上买了点礼盒,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进去。
医院里人特别多,尤其是冬天,很多老人和小孩。她一边走一边问,终于到了陈浩的病房。原来他住的ICU,唐施诗进不去,只能在边上看看。正看着,走过来个女生,肿着眼泡,头发也松松散散,看得出来精神不太好。
“请问你是,给陈浩打电话的那个同学吗?”那女生开口问。
“对,是,是我,我姓唐,你叫我小唐吧。”唐施诗伸出手,握了一下对方瘦弱的手。
“小唐姐,你好。我是他妹妹。”她话还没落音,眼泪就出来了。
“他还在昏迷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yd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