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 1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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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蘑菇明知道用她的触手可以种植附菌，却依旧选择了伤害自己的方式，就为了彻底与她划清楚界限。

宁清风眼神晦涩，汹涌的戾气和莫名的苦涩充斥着胸口，她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那诱人的嘴唇，牙尖用力，如愿听到了少年吃痛的声音。

这点痛哪里够呢？

她要吃了他，将他全部的骨血都融入体内，从此再也无法逃离。

“猪猪。”路生白快要窒息了，软软地求饶道。

小蘑菇的声音勾人心魂，墨发怪物深沉得不见底的眼眸瞬间清醒，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才生疏迟疑地放开了怀中的少年。

小蘑菇脸色醇红，气喘吁吁，又羞又怒，嗔怪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实在埋怨她灾难当头还满脑子情色之事。

此刻，他的右眼中显得越发诡谲，但水仙镜菇所映射的轮廓却越发接近人类的形状。

墨发怪物缓缓抬起手，遮住了他的左眼，低下身轻轻凑过去，少年瞳孔的倒映瞬间放大，她低声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路生白被迫抬起头，浓如密羽的睫毛如蝴蝶般扇动了几下。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个墨发身影已经高高地立于护栏之上，清冷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你在船上待好。”她轻声道。

“等……”

还没等他路生白说完，那道身影便脚步一踏，彻底消失在了失乡号。

“等等。”路生白怔怔地望着空无一人的甲板。

他后悔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

宁猪猪沉默地出门，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他只是孤单地等在原地，等着她或平安或满身血地回来。

他知道的，他向来娇生惯养、是个出了名的无能花瓶，就算是勉强跟上去，除了拖后腿制造麻烦，什么也干不成。

但是，他还是想去。

即使前方是血淋淋的惨淡现实，也好过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铡刀落下。

“系统。”他轻声在脑海中呼唤道。

「宝，我在哦。」

“让我去吧。”

如果，【小白的抉择】是游戏给出来的命运的必选项，如果他的选择最终会极大地影响故事的发展，那么这就说明，他必定是这场血腥童话的亲历者，而不是坐以待毙的旁观者。

让我看看吧系统，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

奥比罗维，旧日遗响，干枯萧条的参天巨木立于血色的月光下，死寂而瘆人。

墨发怪物一脚踏了出来，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她下意识地抬起手，一只胖乎乎的白色小蘑菇从天而降，duang的一声掉在了她的脑袋上，因为太过圆实而弹了一下，掉落下来，刚刚好好落入了张开的手掌。

小小的蘑菇晕头转向，过了一会儿好似晃晃脑袋清醒过来，看到放大的墨发怪物瞬间吓了一大跳，“咕。”

死游戏把他弄成什么东西了？？？

还没等到反应过来，视线就开始不停地上升，它吓得赶紧抱住了宁猪猪修长的手指，豆豆眼紧闭。

最终它被轻轻地放在了脑袋上，它懵懵地坐着，小小的“v”形爪比意识更快地揪住头发，像只老母鸡一般蹲了下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熟练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

小蘑菇：……

“好好待着。”宁清风叮嘱道。

小蘑菇向来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她早已见怪不怪。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气息微沉，冰冷地眼眸望向了坐在树下、正低头整理猫猫虫屁股吐出蛹丝的萝藦船长。

“你跟来了。”

察觉到了墨发怪物气息的靠近，萝藦船长并没有抬头，语气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熟练地捻着透明的蛹线，拉长、对折，然后在末端轻轻一拧，重重丝线便缠绕起来，凝成了一股紧密的鱼线，如此反复，最终形成了一根柔韧而结实的长线。

墨发怪物眼眸微凝，指尖一拉，涌动的菌丝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猛地蓬松起来，吞噬了那抹碧发身影，随后瞬间收拢，如同活物般翻涌着，试图将被锁定的怪物绞杀殆尽。

但是没有想象中的血肉飞溅，也没有惨叫哀嚎。

什么都没有。

此刻的她，杀不了萝藦。

“别白费力气了。”淡然的声音从哼哧哼哧努力坑杀猎物的菌丝球中传来，“你既然能追到这里，就必然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卑劣的偷窃者，只是一抹不属于此地的投影而已。”

墨发怪物闻言不置可否，她微微抬起手收回了菌丝，声音低沉：“你想做什么？”

“嗤——”萝藦船长低笑一声，似在嘲讽：“我们如此相似，你走过了我的一生，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相似的轨迹，相似的际遇，相似的人生，宁清风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了她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她放下了怀中的猫猫虫，站起身，俯瞰着灯火通明、气息压抑的奥比罗维，声音低哑。

“没想到斯洛丝时空裂隙的另一端，是如此蓬勃的世界。我曾经在斯洛丝一族的栖息地上，看到过关于它们一族的碑文：【斯洛丝是疯狂者，偷窃者，它们掌握了在这个世界永生的秘能，它们在疯狂寻找失落之地，它们手持潘多拉魔盒、世界禁忌。】”

小蘑菇神情微愣，有点难以想象小树獭那懒懒散散、说句话都要辣——么——久的，看上去竟然掌握了了不得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萝藦船长轻抚手中的鱼线，眼眸低垂：“对于失乡者来说，有什么能够比故乡更像潘多拉魔盒呢？”

纵使会将囚禁的灾难、疾病、死亡散播至世间，也一定要打开的、封存在盒底的希望——只能是故乡。

她抬眸望向了夜空的连绵千里的阴影，眼神微眯：“失乡的世界中，死生皆是定数，唯独斯洛丝，它从遥远的故乡窃取不属于它的命格，它通过这条通往故乡的裂隙，实现了永生。”

而她如今，也踏在了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

“我们漂泊太久了，是该停下了。”

墨发怪物微微摇摇头：“你这么做，只会让失乡继续扩散。这里只是一块无辜的土地，并不是你的故乡，也不是失乡者的故乡。”

与此同时，她的手不动声色地一转，一枚深褐色的果实就悄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的指尖轻轻一弹，它就如离枝的鸟儿，悄悄飞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萝藦船长转过身，直直地望向了墨发怪物，修长的身影后是奥比罗维的万家灯火，微光在地上投出了她斑驳的影子。

阴影中，她的碧眸情绪暗涌，语气压抑而坚定，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饱含无法言说的决绝——

“它可以是。”

“那就——试试看吧。”墨发怪物气势瞬间冷冽无比，数不胜数的翼状萼翅果如同肆意的树精灵，扶摇直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她脚尖微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等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了萝藦船长的上方，蛛丝般的白色丝线从指尖喷射而出，化作铺天盖地的织网，游蛇般缠绕萝藦而上。

“我说过，你碰不到我，别白费力……”萝藦船长碧眸微睁，低头望着束缚着身体的层层白色蛛网，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白丝，捕获了她。

“怎么会？”此刻的她不过是一抹投影，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抓住阴影，“你怎么可能抓住我？”

宁清风指尖收拢，缠住萝藦的白丝瞬间收紧，如同蜘蛛打包一般将她层层包裹，偏偏头，“大概是因为——白丝和你一样，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投影？”

萝藦船长瞳孔微缩，瞬间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

是幽帘萤虫吐出的白帘。

宁清风曾经吃下了白丝，将它们存储在了体内。

一种毛骨悚然的被操纵感油然而生，令萝藦船长遍体生寒。

“你一直在算计我们！”猫猫虫扭动着身体大声质问道，“伪装斯洛丝的时空裂隙、抑制安乡号的滩涂鱼，捕捉投影的幽帘萤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墨发怪物轻轻低下身，漆黑的眼眸深邃地不见底，“要不要做个交易？”

萝藦船长闻言表情微动，声音嘶哑：“什么交易？”

“放弃这片土地。”墨发怪物声音清冷，语气淡淡，但却透露着无与伦比的庄重：“我将带领你们踏上真正的归乡之旅。”

萝藦船长眼神微动，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怪物，似乎是在衡量她话语的真假，许久之后，她垂眸低笑一声。

“哈，宁清风。”她抬起头，碧绿的眼眸直直地望进了宁清风漆黑得没有一丝光的眼眸，“你有好好看过自己的眼睛吗？”

“那里，什么都没有。”

淡漠疏离、万象俱寂，这就是宁清风的眼神，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冷眼俯瞰着世间一切疾苦。

“当初，在牛蜜蜂父子哀求上船的时候，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呢？”萝藦轻声问道。

路生白小爪子挠了挠脑袋，不明白萝藦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当然是——这家牛蜜蜂好可怜，他想帮帮它们。

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被那对浑圆湿润、硕大凄惨的眼眸盯着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只剩下了不忍。

宁清风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在想，我不能让它们上船，因为这样得将我们的果荚一分为二，再也合不上了，危险来临时，小蘑菇有可能会被残忍地杀死。”

路生白豆豆眼睁大，他完全没想到当时的宁猪猪竟然是这么想的，那为什么她最终……

“但你最终还是让它们上船了。”萝藦哑声道。

“没错。怪物在未知之处肆虐，我们的小船能够穿梭栖息地之间的壁垒，终有一天会被盯上。而我和小蘑菇除了有船做蜗壳，并没有任何能力。牛蜜蜂一家老实，还孔武有力，让它们上船虽然有风险，但是长远来看，它们可以成为我们的后盾，是一条更加可持续的选择。”

这也是后来宁猪猪不停地收纳更多难民的原因之一。

萝藦船长缓缓露出了一个像是哭的笑容：“但是当时我啊，没让它们上船。”

一步错步步错。

“沿途我没有救下任何一个在疾苦中挣扎的生物。”它们的果荚因此始终小小的，不曾长大过。

“我没有狩猎到足够的食物。”没有牛蜜蜂这些船员的暗中帮助，凭借当时弱小的她，根本无法喂饱胃口极大的尼达姆，那个恶魔不仅凌虐折辱罗摩，甚至还残忍地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喝了花蜜，但是依旧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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