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自责

回到行宫后，宁珏立马喊来太医为闻清檀诊治，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宁鸢红着眼眶走进屋子，坐在闻清檀床边止不住地掉眼泪：“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今天安安分分待在行宫里好了。”

闻清檀握住她的手笑了笑，安慰道：“又没什么事，而且谁能想到会有人偷袭？别自责了，对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们都没事，”江疏雨急忙说道，“还好梁王及时赶到。”

“对对对，多亏了皇兄，他害怕我们出事，一直悄悄地跟在我们后面，”宁鸢擦了擦眼泪，“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没想到遇到这么一群不怕死的山匪。”

“他们手里都拿着农具，或许不是长期纠集的山匪，”江疏雨叹了一口气，“说不定是因为收成不好而被迫落草为寇的。”

“不管如何，谋财害命就是不对，”宁鸢蹙眉，“收成不好自有朝廷帮忙解决，怎可随意抢劫其他无辜之人？若今天林容没碰到我们，岂不是要被他们杀了或者糟蹋了？”

提起林容，闻清檀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裴蕴之。

她下意识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没看错，我派人去打听了，当时他们两人没跟着前面那波官员家眷们一起下山，而是找借口留在了寺庙里，”宁鸢说，“后面见我们出门，于是也跟了上来，不知道是想做什么。而且说来也奇怪，皇兄他们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竟然没发现那两人。”

“于是他们就先我们一步遇见了山匪，”江疏雨接着道，“你坠马的时候裴蕴之确实在旁边，我看着他当时好像还要冲过来扶你，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完后，闻清檀沉默了片刻，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宁鸢见状，光明正大地开始为自己兄长说好话。

“檀儿你是不知道，今天这一遭可把我兄长吓坏了，他抱你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都吓白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他这么不稳重。”说着，她还给江疏雨递了个眼神。

后者立即会意，帮腔道：“就是就是。”

闻清檀无奈地笑了笑：“梁王殿下如今在何处？”

“他和陛下商议山匪一事去了，谁能想到皇家行宫附近会有这么大一伙山匪呢？”宁鸢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罢了，你刚受了惊吓还没恢复，先好好休息，我和疏雨就不打扰你了。”

她们走后，凝竹拄着自己的小棍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陪闻清檀说了会儿话。

“你说，那个裴蕴之到底想干什么？”闻清檀蹙起眉，满是不解。

凝竹一脸吃到苍蝇的恶心表情：“该不会是他对小姐您余情未了吧？”

“不可能，”闻清檀立即反驳，“他对我从来没有情意，谈何余情？”

“那他干嘛在您受伤的时候想冲上来？难不成还是公主她们看错了？”凝竹摇摇头，嘟嘟囔囔道，“我看他这个人就是脑袋打铁，和离了之后像个瘟神似的，哪都有他和那个林容。”

闻清檀敛眸，没再说话。

如今就连她也看不懂裴蕴之究竟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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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该死的东西，不知道轻点吗！”林容反手甩了给她看诊的大夫一巴掌，怒气冲冲地骂道。

“夫人，疼是不可避免的，”大夫苦着脸，“您腿上这是骨折了，若不及时处理，可就麻烦了！”说着，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冷着脸坐在一旁的裴蕴之，希望对方能帮自己劝劝林容。

但那人好似没看见他们一样，眉头一直紧锁不放，眼神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林容的撒娇声也没回应。

本就受了伤的林容，见状更是怒火中烧。

她越看越气，正开口想要同裴蕴之争吵时，那人先她一步开了口：“容儿，是我没护好你。”他深情款款地看向林容，方才放空的目光里此刻满是心疼与自责，竟让林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怒火被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翻涌的委屈。

她眨眨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

“我早说该跟着前面的人一起回去，你偏说要在山里逛逛，这下好了呜呜呜……”她不停地抱怨着，听得裴蕴之心烦。

他强忍着心头的躁意柔声安慰林容，直到她喝了药睡下后，他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知从何时起，和林容相处时总会让他觉得窒息。无休无止的埋怨与争吵渐渐消磨掉了他心里对林容愧疚，取而代之的是厌倦。

每当这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与闻清檀一起相处时的情景。她的温柔细致、体贴耐心，每一点好都足以让如今的他回味许久。

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今日她坠马时的情形。他只恨自己当时没能再跑快些，否则或许就能抢在梁王之前扶起她。

那么她一定会倍加感动，对自己旧情复燃。

只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没关系，裴蕴之笑着想，反正来日方长。就算她闻清檀现在被梁王迷了眼，八年的感情也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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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闻清檀偏头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念叨自己。

凝竹还以为她是受凉了，慌慌张张起身，摇摇晃晃地要去关窗子，闻清檀连忙制止了她。

凝竹扶着桌子坐回来，替闻清檀掖了掖被角。

“老夫人说晚上宴请梁王，要好好答谢他，我一会儿帮小姐梳妆吧？”凝竹有些期待地拉开妆奁，从里面挑了两支亮眼的首饰出来。

她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期待，闻清檀不想拒绝她，于是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接二连三地麻烦宁珏，也的确该好好表达一下谢意。眼看着也快到晚膳时辰了，闻清檀干脆起身下床，让凝竹为自己打扮一番后，准时去往前厅赴宴。

宁珏已经到了，此时正在和崔慈闲聊，闻瑾坐在一旁作陪，见到闻清檀过来，他立马起身相迎。

宁珏不自觉止了话头，眼神落在闻清檀身上。

她不管穿什么样的衣裳，化什么样的妆容，都远胜旁人千倍百倍，令宁珏的眼中再装不下其他人。

他也下意识地跟着闻瑾走了两步，在明川的小心提醒下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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