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养伤
晚饭江落是同傅溶一块吃的。她眼睛上了药,被纱布蒙着。傅溶给她夹了很多菜。厨房送龙须糕来,尝着还算香甜。她喜欢吃。傅溶叮嘱她睡觉少吃点甜的,可等傅溶一走,她就把龙须糕扫荡一空,并且吩咐厨房明天再做三份。她早中晚都要吃。
第二天傅溶得知此事,赶到厨房把龙须糕劫走,换成胡萝卜炖乌鸡汤,和各种菜蔬,美曰其名养身体补眼睛。江落不乐意了,找傅溶理论。
傅溶道:“吃那么多甜食对身体不好。”
江落以前是想吃什么糕点就吃什么糕点,伤了眼睛,反倒受起拘束管控。她自然难以接受,抱怨道:“你不让我吃甜食,我只能去吃草了。”
傅溶掐了一下她的脸蛋,道:“可以喝点鸡汤,吃点肉。你看看你瘦的,不吃肉怎么长身体。”
江落反驳道:“你要我长哪里,我现在可以长给你看。”
傅溶道:“……”
靠法力长出来的肉能算长身体吗?
江落不吃肉,傅溶知道她的习性。妖精吃素是件十分罕见的事。他一直没问过,想想也有点好奇,因而起意问道:“你不吃肉,是不喜欢肉的口感吗?”
江落道:“以前吃过,后来不吃了。”
傅溶道:“为什么?”
江落道:“大鱼吃小鱼,小雨吃虾米。每一层都会积攒毒素。我体内流着魔血,富含天下奇毒。这世上绝大多数东西都与我相克。我只能跳过鱼和虾米去吃草,吃那些天生地长的东西。甜食是麦子做的,比草好吃,我就吃这个了。”
傅溶听完才知道有这么一层道理,道:“原来是这样。”
江落趁他不备,偷走两块糕点塞到嘴里。堂堂一只大妖怪,竟然连吃东西,都束手束脚。傅溶觉得她这么多年怪不容易,便把龙须糕还给她了,安慰道:“等你修行出金丹,净化魔血,以后吃什么都可以。”
江落喜笑颜开:“嗯嗯。”
傅溶给她舀了点豆腐,道:“坐下来吃。”
“眼睛还疼吗?”他随口问。
“疼死了,”江落吃得高兴,故意嚷嚷道:“我昨天一晚都没睡。”
“不是敷了镇痛药,怎么会这么疼。”
“我哪知道呀,师父下手那么重。肯定把我的眼睛挖坏了。”
“不会的,舅舅有分寸。”
“我变成瞎子你还会理我吗?”
“理,”傅溶喂她吃了块米豆腐,“你要是瞎了,我伺候你。”
“真的?”江落听他这么说,忽然有点不想好了。戴着纱布,让傅溶天天围着她转。
傅溶脱口而出,说完了方觉不妥。好像在做什么承诺一样。江落为他的事受伤,他怎么照顾都是应该的。可伺候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太深重。夫妻恩爱白头,老了相互照顾伺候。幸好江落蒙着纱布看不清楚他脸色。傅溶闷声咳嗽,将闪躲目光压下,若无其事。
“也许我真的好不了了。”江落拉着他的袖子,追要肯定答复。
“你赶快好起来,”傅溶含糊其辞,岔开话题,道:“马上有个节日到了,很热闹的。你要是不能好,我就没法带你去看烟花了。”
“什么节日?”江落来了兴趣。
“一个普通节日,大家出来放灯,看烟花什么的。”
上次他带江落出门玩,遇到只蝎子精,全搅和了。大家失望而返。傅溶一直记得这件事。想着哪天有空再带她去玩玩。江落最爱凑热闹。
“那我们现在就出门吧!”
“还得过两天。”傅溶连忙拉住窜起来的江落,还刚说,她就要出发了。这么着急干什么。
江落心里埋下种子,心心念念。硬是数着时辰挨到两天过去。她在傅溶面前扯下纱布,正式宣告自己已经好了。好得利索又突然,傅溶端详她左眼,果真完好无损,眸光明媚,一如既往。傅溶怕有什么后遗症,去请教柳章需不需要戴头纱,避光观察几天。
柳章听说江落这几天吃饭都是傅溶喂的,出来晒太阳是要抱的,花样百出,断腿残废也没她花花肠子多。偏偏傅溶甘之如饴,特别谨慎,天天守着。柳章本是眼不见心为静。傅溶倒钻了牛角尖,当成一件正经事来请教。
这场闹剧也该适可而止了。
柳章不得不提醒他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道:“挖完最多两个时辰,她眼睛便长好了。”
傅溶始料未及:“啊?这么快吗?”
柳章道:“不然呢。”
傅溶道:“她跟我说看不见,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
柳章清楚记得,上回江落警告他,说楚王府所有的虫子都是她的眼睛。到了傅溶这儿,就成了睁眼瞎了。小丫头片子全身长满心眼,算盘珠子都要蹦到别人脸上去。怎么会有人看不出来呢。柳章心情复杂,看着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傅溶,无法相信这是他教出来的蠢孩子。
“她从山里来的,你认为她会怕黑吗?”
“会的吧。”傅溶琢磨了一会儿,认真思考,道:“她说以前在山里,没有灯,会有小妖为她盖被子唱摇篮曲哄她睡觉。”
柳章道:“……”什么人能相信这种鬼话。
“我不大会唱摇篮曲,”傅溶讪讪道:“只是哼了两首。”
柳章听了,无话可说,这孩子无可救药。他摆手示意傅溶赶紧滚蛋,别再这丢人现眼。傅溶难得在舅舅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既嫌弃又不屑,还带点难以理解的纳闷。
“舅舅想说什么?”傅溶见他欲言又止。
“江落活了两三百岁,她降生之日,大梁甚至还没有开国。她身在乡野不通人间世情,但不代表她没有心机城府。你以为的率真赤诚,也许在旁人面前是另外一副面孔。”柳章意味深长道:“你所看到的,都是她想让你看到的。”
傅溶心领神会,笑道:“舅舅的言外之意,我心里明白。舅舅既然认可她,接纳她当徒弟,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君子论迹不论心。日后她做错什么,我批评纠正。没做错什么,她便是自由的,想以什么面目示人随她心意。我识人本领不如舅舅,可心底里知道是非对错。”
柳章道:“你明白就好。”
傅溶道:“我已经长大了,舅舅不必为我担心。”
言尽于此,柳章便不往下说了。有些事,点到为止,心知肚明。
“我答应带她去看烟花,”傅溶自认为坦坦荡荡,无所隐瞒,问他:“舅舅要一起去吗?”
“你们自己去吧。”柳章没有心情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行,”傅溶道:“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看着她,别让她瞎胡闹。”
“好,我知道。”
江落早已收拾停当,只等傅溶请示柳章,便能立即出门。
她来到竹林出来那条石子路上等着。陈叔一行人提着花灯经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眼前一亮,那花灯精致小巧,栩栩如生。灯芯透亮,纸面绘制着各种花纹,落在地上的影子是动物形状。
江落蹦蹦跳跳,追着他们踩影子,怪好玩。
陈叔本是要去请示柳章的,因江落在后头追赶,他们不得已停下配合她玩一会。陈叔倒也不着急,对江落向来纵容和蔼,笑道:“这是秦家二小姐送的。一共三对。竹叶的送给殿下,螃蟹的給小侯爷,这对兔子的给小姐。”
江落孤身来到楚王府,一个朋友也没有。除了柳章和傅溶,从未有人送礼给她。她蹲下去摸了那只兔子的,哇的一声,很意外:“我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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