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孤夜暗流，与高墙之上的微光
雨后的校园透凉又潮湿，夜风拂过树梢，带着似有若无的寒意。此时已经临近考试周，原本该人声鼎沸的自习室却一片阴郁，每个人都绷紧神经，仿佛意识到一场更可怕的风暴就要到来。乔伊坐在窗口角落里，看似在翻阅课本，实际上目光却一直飘向窗外，心内像有把利刃，挠得她难以平静。
她盯着手机屏幕，那上面依旧是神秘ID的未读消息。只言片语却意味深长：“，凌晨见，别再犹豫。”这样毫不掩饰的言辞让她隐隐觉得，对方离自己之所以如此之近，是因为彼此之间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共识，甚至可能……他就在这校园之中。
喧闹声从窗外传来，乔伊轻轻往外瞥了一眼，正巧瞧见顾子衿和两名安全组的新同事走过花坛，他们低声交谈，神情肃然。乔伊心里一紧，她知道自己所有的行动都在对方的排查范围里，一旦真的落入他们手中，该如何面对？那个时候，关于拉普拉斯妖的一切，自己又能否守护得住？
下课铃响，乔伊收拾书本，想趁人群散去之际悄悄离开。可正当她走到走廊尽头，身后忽然后颈发寒——有人轻声喊了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学姐，带着疲惫的神色站在昏黄灯光下。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相握，学姐张了张口，最终只是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短短一句问候，却像利剑穿透乔伊的胸口。她当然不好，可她不能说。她微微低头，声音也变得疏离：“我很好，学姐倒是看起来很累……工作别太拼。”一句话既关怀又防备，学姐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乔伊，有些事一旦走到极端就无法回头。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还有顾子衿，我们都可以试着帮你。”乔伊苦笑：“谢谢，我没事。”她让自己站得笔直，又退后半步，与学姐之间似乎多了一堵无形的墙。学姐叹息，却没再勉强，只轻轻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电话号码，你如果想通了，随时找我。”
乔伊两指捏着那张纸条，如同握住一块灼热的铁。一阵沉默后，她转身快步离去。身后，学姐看着她脚步慌乱的背影，眼底的情绪悲凉而纠结。
当夜十一点左右，乔伊回到宿舍，林忻还没睡，见她推门便满脸紧张地迎上前：“乔伊，你……现在到处都在传，说学院要彻底锁定你，很快就会……”她欲言又止，显然担心刺痛乔伊的神经。乔伊默然，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反而安慰她：“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忻隐约还想说更多，但对上乔伊那疲惫又决绝的眼神，只好默默退到一边，不再多问。乔伊深呼吸，掏出手机，翻看神秘ID的那条讯息：“，凌晨见。”她脑海里浮现出拉普拉斯妖低沉的嗤笑，好像在说：“快答应吧，这就是你的生机。”
她到底没有告诉林忻任何事。夜深人静，乔伊揣好手机，披了薄外套，就独自下楼，顺着无人注意的小径往学院后面的废弃旧礼堂走。路灯昏暗，稀稀拉拉照亮石板地面，雨后积水反射出扭曲的灯影，显得有点阴森。
这旧礼堂据说好些年不再对学生开放，门口竖着“禁止入内”的铁牌，四周荒草丛生，一推门就能闻到霉味。乔伊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穿过破损的地板。神秘ID会在这里见她吗？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一个陷阱？
她正暗自警惕，倏地听见角落里有轻微声响：“别怕，我就在这儿……”一道身影慢慢走出暗处，黑色衣帽将他的面孔掩得严严实实。隔着昏暗 moonlight（残月微光），乔伊只能看见对方抬起下巴时冷淡而锐利的眼神。
“你是……神秘ID本人？”乔伊压低声音，却隐隐带着愤怒和激动。对方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你可以叫我H，或别的代号无所谓。你知道我一直在帮你，也知道我对你有所期待——咱们直接开门见山吧。”
乔伊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为何……帮我？你目的是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想找到这个人，却苦于无处可查。如今对方面对面站在她眼前，却只让她更警惕不安。
H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储存设备摇了摇：“你要抹去的资料，我可以替你完成。这样你就能彻底掩饰你的痕迹。前提是，你得做一件事——毁掉学院网络核心。彻底让防火墙升级计划崩盘，拿走他们独家保密项目的技术文档。这个项目，可是学院的命根子。”
乔伊脸色刷地一变。毁掉学院网络核心，这可是她一直最害怕、又在精神崩溃边缘时才会考虑的极端手段。她还记得学姐说过，这个项目事关无数人劳动成果，一旦被摧毁，学院数年的科研累积将付之东流。那一刻，她险些脱口而出“不”，却听见脑海中拉普拉斯妖轻嘲：“这不正是你一直担心的结局吗？谁让你一步步走到这儿的？”
她深吸一口冷空气：“为什么？你又想从中得到什么？”H凝视她，语气陌生而冰冷：“你不用知道动机，关键是，这份交易对你有利。你不愿意，就等着被学姐和顾子衿他们收网，等着外部专家把你揪出来公之于众。到那时你的技术才能全毁，连一点退路都不会有。”他停顿片刻，用一种带着威慑的口吻补充，“你也可以试着踩着两边，告诉我，不怕最后连一点翻身机会都丧失吗？”
礼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乔伊右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外套袖口，呼吸愈见凝重。她明白H的话并非无的放矢——学院已经把搜查推进到白热化，又在严防死守，留给她逃脱的时间近乎为零。是否答应毁掉学院网络，似乎成了她最后的生路，可这条路也意味着彻底堕落，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甚至无可原谅。
沉默从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黑暗里，拉普拉斯妖低沉地笑着，那带着蛊惑的声线如同嘶响：“选择吧，乔伊。你得放弃所谓的善良，才能寻得生存。”她只觉得胸口发闷，再想起学姐那张透着痛惜的脸、不眠不休的林忻、还有顾子衿在操场上关切她却又无从劝阻的样子……一切都混杂在一起，令她几乎想尖叫。
H似乎看穿她的挣扎，淡淡道：“我知道你拖着不忍心。可你也清楚，没人真能挽救你。只有我——或者说，你与拉普拉斯妖的结合——才能保住自己。明天午夜，就是最后期限，答应或者拒绝，我等你回复。”
说着，他把那只储存设备往乔伊怀里一抛，转身就往出口走。乔伊慌忙伸手接住，想喊住对方，却喊不出声。她只能看着那黑影走向破旧门口，弥散在雨夜的微光中，仿佛从未存在。
四周又归于冷寂，只有破损屋顶滴下的水珠时不时敲响地面。乔伊茫然立在那里，整个人像一尊僵硬的石像。这样的条件……对她来说或许意味着一线生机，也意味着罪上加罪。可现实还容得她拒绝吗？
回到宿舍时，林忻已经睡了，乔伊轻轻将外套挂好，坐到桌边，满脑子都是H那威严冷漠的声音。她不知自己在干什么，竟鬼使神差地打开笔记本，调出那份“极端脚本”，那一连串命令行就静静地停留在屏幕上，只差一个回车——就能摧毁现行的学院防火墙计划，严重瘫痪学校网络。再配合H提供的渠道，甚至能入侵学院内部服务器盗取机密文件。
想起学姐、顾子衿、老师们，也许明天就能查到她头上。她背脊发凉，额头冒着冷汗。要是自己做了那一步，真能独善其身？可若什么都不做，又要被H威胁、被学院追捕……她眼神愈发黯淡。拉普拉斯妖却像个冷眼旁观者，时不时给她添一把火：“你已经身陷绝境了，还奢谈什么退路？”
夜深到近凌晨，乔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做了一个怪梦：自己站在学院天台上，脚下是万千数据流的洪流，而学姐和顾子衿在天台另一端呼喊她的名字；她想走过去，但一层层黑色漩涡缠绕住她的双脚，令她无法动弹。漩涡顶端，有一张符号化的笑脸，像拉普拉斯妖般冷冷嘲弄。最后，她只能任由漩涡拉扯着身体，沉入无底深渊。
第二天清晨，乔伊醒来时身心俱疲，林忻早就离开，桌上留着一杯温牛奶，还有一张便利贴：“你认真想想，还有人愿意帮你。我会等你。”这一行字让乔伊心里涌起酸楚，这种善意反而让她更加痛苦。她知道林忻还有学姐都在等她“回头”，但他们可能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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