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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王驾到,通通闪开》

6. 灯游夜空,落宿清风

直出西城门,路上一片昏暗,横生的树叶挡住去路,百道夫子捋开树枝,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手指一弹,树叶飞向空中,燃起红色的火焰。着火的树叶飞点燃两侧的灯,露出蜿蜒盘旋的石梯。沿着石梯走了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爬到山顶,破败的道观门头悬着褪色的牌匾,勉强能认出「清风观」三个字。

一位身高八尺,身体壮硕,留着两道八字胡,一圈半指长的络腮胡围着下巴,两道肆意生长的野生眉往左右两侧扬起,身穿布衣,脚踏灰色布鞋,正快步从左侧的长廊下走来。

宋佶见到此人,立马直起身体,端正身姿,疲态全无。

“侯爷,人我领回来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百道夫子人不见了。

蜀楚侯就像一座移动的高山,雪银舞心里生出畏惧,侧身躲到雪千秋身后。

“宋兄,好久不见。”蜀楚侯停在宋佶面前,笑呵呵地拍拍宋佶的背。宋佶身体瘦长,蜀楚侯一掌拍下去,宋佶止不住咳嗽。

“想必这几位就是雪域来的客人。”蜀楚侯收回手朝向雪千秋怀里的雪王行礼,“雪王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

“我们突然造访,未提前通知,是我们的过错。”雪千秋错开话题,“其他人还没来?”

蜀楚侯边走边说:“你们是第一个来蜀楚的,其他人应该在路上。最近公务繁忙,好不容易抽开身为各位准备住宿,茶王争霸,重中之重,城中热闹,恐干扰各位休息,清风道观远离喧嚣,适合休息。下官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房间。”

几人跟着蜀楚侯走到后院,刚刚丢下的扫帚不见踪迹,蜀楚侯松了口气。

雪千秋抱着雪王的手发酸:“侯爷考虑得周全,时间不早了,其他事明日再说。”

“好好好。”蜀楚侯揽着宋佶,“走走走,到我府上喝茶去。”

客房的门没有上锁,门的左手边贴着一个木制门牌,上面写着「清心入水,清水即心」,茶香从木牌上散发出来,雪银舞推开门,呆滞在原地。

房间搁着一张床,床上叠放着一个豆腐块的被褥,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膝盖高的小桌子,桌上摆着一个水壶,几个杯子,房间整体色调偏黄褐色。

“领主,蜀楚侯也太过分了,让我们住在这种地方。”雪银舞不满外泄,“不行,我要找他理论去。”

“回来。”雪千秋抱着雪王走进房间,“比赛完我们就走,住这里也无妨。”

雪银舞跟着走进去,“可是你是领主,还有雪王,这种地方,怎么住嘛。”

雪千秋把雪王放在床上,为他脱去鞋子,把一旁的被褥拉过来盖在雪王身上。

“领主。”雪银舞跑到床边,抬手比划,“这床还没你长,又窄,你和雪王怎么睡嘛。”

“嘘——,小点声儿。”雪千秋瞧见梦中的雪王眉头皱在一起,抬起右手食指放在嘴边,”我要睡了,你回你的房间。”

雪银舞气得跺脚,快步出房间,“好心当作驴肝肺。”

雪银舞前脚走,雪千秋后脚关上门,拿下床尾的另一床被褥,摊开铺在地上,取下腰间的佩剑放在左侧,合衣刚躺下,隔壁传来雪银舞的尖叫,雪千秋从地上弹起来,冲出房间,看见雪银舞惊慌失措的站在房间门口,望着屋内。屋内除了扬起的窗帘,其他的和隔壁房间相同。

“领主……刚刚……有……有怪物,它……它它在窗户外面。”雪银舞舌头打结,双眼含泪,语无伦次。

雪千秋走到窗户边,探头往外看。细长的竹叶随风飘动,借着屋内的烛光,能清晰地辨认出眼前是一片竹林。没有发现半点异样。

“谁?”雪银舞感觉身后有人跑过,转身一看,看见一个黑影从屋顶上穿过。

“雪王!”

雪千秋,雪银舞冲进隔壁房间,雪王和一团白的花花抱在一起,一个黑影从身后穿过。雪千秋追出黑影蹿上屋顶。距离黑影仅一步之遥,雪千秋抬臂,向前抓住黑影的手臂,五指攥紧,手中的袖子压缩成一条线,往肩后甩去。黑影重重落在瓦片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影高抬脚踹向雪千秋。雪千秋双臂交叠,抬臂抵挡,左脚踹向黑影的腹部,触感就像踩中空气,黑影的腹部往内凹陷,抬手抓住雪千秋的脚,用力甩下屋顶。

黑影面覆黑布,从头到脚,连着手指都用黑布包裹,凹陷的腹部往外弹,恢复最初的模样,黑影脚踹向雪千秋的头部。

前车之鉴在先,雪千秋抬手抓住踹来的脚,下腹用力右脚往上抬,踢向黑影的后脑,双手往后折叠黑影的双腿,趁机翻身,右膝跪在黑影的后背。

黑影的后背往下凹陷,雪千秋的膝盖磕在石砾上。黑影还在挣扎,雪千秋单手握着黑影的两只脚踝,右手去揭黑影脸上的布。

雪千秋这才发现,黑影头上的布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缝纫的迹象。黑影的领口处凸出一粒龙目结,雪千秋怀疑地揪着龙目结,往上拉扯,膝下的黑影随着龙目结一起往上收,变成一块四四方方的黑布,黑布另一端,握在雪千秋手里。

不是人!!

前方传来鼓掌的声音,雪千秋警看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屋顶上鼓掌。

此人和着黑衣,黑色面巾遮住下半张脸,葱白的手掌合拍鼓掌,露出的双目像雪域里捕食的恶鹰一样盯着院子里的人。

黑衣人与雪千秋对视一眼后,迈步在屋顶穿行,雪千秋拽着黑布在院子里跟着黑衣人奔跑,时不时抬头看向屋顶的人。

两人穿行大半个道观,黑衣人突然跃身跳下屋顶,雪千秋追到黑衣人落下的地方,却没有看见黑衣人的身影。雪千秋呼吸急促,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几乎和南院相同的院落。院子里很宁静,听不到一丝异样的声音。院子左边架着一排排木架,木架上并排放着圆形的簸箕,其上放着半干的茶叶。这里虽然和南院一样,竹子却在院子右手边,竹子下面也没有石桌,院子还多了些晾晒的茶叶。

雪千秋循着青石板走到正对着的房间。这间房的左边也贴着木牌,木牌上写着「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门向内打开。屋内左右两侧整齐有序地摆着膝盖高的桌子,桌子下摆着蒲团,其上摆着一盘整齐的茶具。屋子是南院居室的三倍,房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里没有人。

身后突然传来重重的开门声,雪千秋转身左侧斜对面房间的门开了。

雪千秋记得,刚刚进来时,院子里的每一间门都是关上的。

等了片刻,也不见人从对面的房间里出来。雪千秋快步走到门口,看见一位白袍道士盘腿而坐,悬在床铺上空,离床三尺远。道士一头银丝,闭着眼,眉间一点鹤尾纹,床上横躺着一排祥瑞。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奇形怪异的木雕、青铜雕像。

道士宽肩束发,执印的手骨节分明,不是方才鼓掌的黑衣人。

“茶王争霸,武德为先,各凭本事,赢取胜利,夜深人静,领主请回。”道士了然闭着眼,嘴唇紧闭,声音从他的腹部传出来。

雪千秋与此人初次见面,并未提及自己是谁,且没有讲述刚刚发生的事,他却了然于心,“道长怎知我是谁?”

了然不急不缓,“清风观只有三名道士,今日入住的宾客只有三位,一男一女一孩童,雪域飞船降落此地,蜀楚侯着急来访,便知你们是雪域客。雪王名扬天下,有一位视他若珍宝的舅舅,雪王远行,他必行。方才你脚步急促,落地有声,便可知是一位成年男子,以此得知,你是雪域领主。”

雪千秋:“道长既然知道我来,也应该知道我刚刚追的人在哪儿。”

“桌上有瓶治疗瘀血的药,领主腹部有伤,此药赠予领主。”了然扬手,桌上的青色小瓷盒飞向雪千秋,一股力量推着雪千秋往外走,门哐的一声关上,屋内传出了然的声音,“领主好梦,慢走不送。”

雪千秋停在门口,握着瓷盒,看见紧闭的房门,人在里面。

等到雪千秋的脚步完全消失,黑衣人掀开墙上挂着的竹帘走了出来,“多年不见,道长依旧善良。”

“门主误会贫道了。”不急不缓的声音从了然的腹部发出,“贫道只是喜欢热闹罢了。”

黑衣人走到了然面前,“你不怕得罪雪王,降罪于你。”

“贫道修行道法多年,习得道法最高层,时刻遵从道法。”了然睁开眼,眼神坚定,“我从我心,不服,就干。”

雪千秋拿着药按原路回到南院,雪王和花花依偎在一起,被子被踢下床,雪银舞抱着金玉错靠着床睡着了。

雪千秋走上前替雪王拉好被子,小心翼翼抽走雪银舞怀里的剑,捡起地上的被子搭在她的身上。做完这一切后,雪千秋走到桌前,背对着床解开繁琐的衣服,腹部一块明显的淤青。他拿出了然给的瓷盒,瓷盒里装着透明的药膏,一打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袭来,雪千秋蹙眉蘸取一食指药膏,抹在腹部。药膏凉凉的,腹部就像在吹冷风。

雪千秋拉好衣服,盖上瓷盒,掏出袖袋里的布仔细检查。

黑布上没有任何绣文,织法和平时看见的布匹不一样,对方不是王孙贵族。道长包庇此人,又说“各凭本事”,此人是来参加比赛的。

黑布重影重叠,眼皮上顶着一斤铁,头脑昏沉,四肢乏力。雪千秋右手撑着头,拇指青揉太阳穴,努力保持清醒,拿着黑布的手重重垂在地上,眼皮越来越重,雪千秋不受控制地后仰在地,袖袋里的手生出一枚雪霜,霜角刺进手心。

观中的日冕针落在子时,一位双目发光,身着白色道袍的道士手持拂尘,双脚离地三尺,昂首挺胸飘进南院,飘到东边,路过窗户时,停在窗户边微微侧头看向屋内。

地上的人睡得正酣,道士扬起嘴角,“我们走。”

道士身后的青石板上映着一团黑色的影子,影子跟着道士移动,却不见其形。

次日————

“排好队,我们要开饭咯。”雪王怀抱一困新鲜的竹笋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眼前一排祥瑞大声道。

花花站在最右侧,左边依次排着六只祥瑞。

“好,真乖。”雪王依次把竹笋分给七只祥瑞,“慢慢吃,不要抢,我这里还有。”

睡梦中的雪千秋猛的从地上坐起,盯着窗户。窗户是纸糊的,发黄翻旧的窗户纸破了几个洞。

雪千秋看着手里的雪霜,回想昨晚迷糊之间看见的人,山中有精怪!

雪千秋扭头看了眼空空的床,掀开被子,右手碰到桌上的瓷盒。

药膏!雪千秋解开衣服,腹部的淤青已经消散,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想到昨晚刚发生的事,雪千秋转动瓷盒,药有问题。

“不要抢。”屋外传来雪王唉声叹气的声音。

雪千秋收起瓷盒起身拉开门。

“领主,你醒了!”雪银舞躺在藤椅上,手里捧着茶,扭头看向开门的人。

“现在是什么时辰。”雪千秋走到雪银舞身边问。

“还差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了。”雪银舞方才手中的茶水,站起来诉苦,“领主,你是不知道道观的饭菜有多难吃。早上就只有这么一碗粥,一碟咸菜,两个馒头,一个鸡蛋,我们中午下山去吃吧。”

“这六只祥瑞是哪里来的?”雪千秋看着正和雪王玩老鹰捉小鸡的祥瑞道。

“观中的道士的,就是我们昨天看见的那个夫子,这些都是他的师兄的。”雪银舞心花怒放,眼里泛桃心,“领主,我跟你说,夫子的师兄是个俏道士,比夫子还要好看。”

雪千秋脑中浮现昨晚看见的道士,眉头微皱,“夫子在哪里?”

雪银舞沉浸在回忆的喜悦中, “夫子在东院的茶室教孩子们煮茶。”

雪千秋直奔昨晚去过的地方。

昨晚匆忙,未来得及观察观中的环境,离开南院后,走完一道回型长廊,便是东院,从距离上看,东院和南院仅隔百米。再走近一些,听见叽叽喳喳的孩童声音,走到门口,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一口茶炉,院子里整齐的摆着两列桌子。这些孩子约莫五六岁,个子比雪王小一些,有男有女,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手臂上都绑着襻脖,两只莲藕似的手臂露在外面。

“夫子,我也要喝。”一位绑着两个双丫髻的女童仰着拿竹筒长勺的百道夫子。

女童的发髻上别着一圈绿色的小花。

雪千秋看向被孩童围困的人,垂眸看向百道夫子脚上三寸高的鞋子,嘴角挑高。

“拿好碗,排队,一个个的来。”百道夫子握着长勺在锅里搅动。

“好。”孩童齐声喝道,小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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