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入斗兽场

那么问题来了——叶筝对这个世界的仿生人了解甚少。她仅有的一次“接触”，还是被一支由仿生人组成的军队穷追不舍。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指，脚步稍微放慢了一些，目光落在前方沉默行走的云易澜身上。

犹豫片刻后，叶筝终究还是开口：“……监管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暗潮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仿生人？”

云易澜闻声微微侧头，视线淡淡地掠过她的脸，目光深邃，却毫无波澜。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冷凝，只有两人脚步踏在金属地板上的轻响。

片刻后，他终于出声，语气依旧冷淡而简洁：“斗兽场80%的日常维护就是由仿生人和机器完成。你很快就会看到。”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就在这时，段知微那温婉的虚拟形象突然出现在叶筝的脑海当中。

她面带微笑：【叶筝，图心又发来了十二条消息，其中还包含八个表情包，需要我全部转译为文字描述吗？】

【谢谢，申请中译中。】

【好的。】

【她说就知道你肯定会选择去斗兽场，那边确实有一间诊所，不过……】

段知微突然切换成图心的原声消息，图心那熟悉的声音在叶筝脑海中响起，语气一如既往地随意中透着几分理所当然：【那地方的医疗设施还不够完善！你可以去那儿瞧瞧，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谁让我是那儿的负责人呢。】

叶筝微微挑眉，倒也不意外。

事实上，就在她收到前往会议室的通知后，图心的消息便紧随其后，仿佛早已料到她会答应似的，连带着甩来了一堆夹杂着语音和表情包的消息。

还是段知微贴心地“中译中”，她才理清思路——原来暗潮是打算为她安排去处，而图心则直接自告奋勇，将斗兽场列为最佳选择。

这倒也正合她和阿诺的心意。

叶筝若有所思地轻轻揉捏着阿诺的耳朵。

虽然不确定图心这份过于殷勤的好意里藏着多少算计，但至少，现在这安排对她们而言，确实是最优解。

【帮我告诉图心，谢谢她。】

发出消息后，两人一狗继续走了有一会。

直到走廊尽头一道门在云易澜面前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下行的通道，隐隐还能听见机器运转的低鸣声。

“到了。”他停下脚步，侧身让叶筝先行。

叶筝目光扫过门框上的标识——【斗兽场·内部通道】，然后抬脚踏入其中。

当最后一道机械门缓缓上升后，她才真正看清了斗兽场的模样。

合金骨架撑起的穹顶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倒扣着整个场地。数万枚全息投影仪如繁星般镶嵌其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叶筝仰起头，那些冰冷的金属节点骤然苏醒，在虚空中一点点编织出绚烂的银河，流星拖着璀璨的光尾划过天际。更令人惊讶的是，一群闪着柔光的垂耳兔正轻盈地踩着星河，蹦跳着穿梭于星云之间。

“云队长好，仿生人叶筝好，我是仿生人图北午。”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叶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性仿生人正倒悬着从半空走来，步伐轻盈而从容。当他稳稳落在两人面前时，颈侧的光纹微微闪烁，显露出一行清晰的编码：【T-05-β】。

难怪为什么被取名叫北午，一个希腊字母β加一个数字五。

图心取名果然是既随意又...还蛮好听的。

“图心负责人安排我，来带你们参观和了解斗兽场。”他顿了顿，“她还着重强调了为你们介绍诊所和仿生兽的相关情况。”

见两人没有异议，图北午继续说道：“那么，请允许我为您们优先加载观众视角，这是图心负责人特别交代的，她说这样能让您们以最直观的方式，了解斗兽场对外呈现的模样。”

话音刚落，叶筝就看到周身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下一秒，四周环形看台上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无数观众的身影借助全息投影，出现在观众席中，他们神情激动，纷纷伸出半透明的手臂，疯狂甩动着各色荧光应援棒。

每隔一会，星空穹顶就会降下无数粉色爱心，几只可爱的垂耳兔穿梭其中，毛茸茸的身体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它们一步一步，蹦蹦跳跳地跳出了【打赏翻倍。助力您喜爱的仿生兽】的霓虹横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开什么大型偶像演唱会。

可让那群观众为之狂热的，却是几只在场地中厮杀的仿生兽。

那几只仿生兽在场地中间互相撕咬着，金属与金属碰撞，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有些仿生兽的皮毛已经被划开一道道口子，不断有能量液流出。

其中一只身形矫健的猎豹仿生兽，后腿猛地发力，高高跃起，前爪如利刃般挥向对手，动作迅猛而凌厉。而它的对手，一头粗壮的黑熊仿生兽，也不甘示弱，用粗壮的臂膀奋力抵挡。

观众们的欢呼声愈发高亢，声浪几乎要将整个斗兽场掀翻。

他们涨红了脸，手中的荧光应援棒疯狂挥舞。那些粉色爱心还在不停地飘落，与这血腥残酷的厮杀场面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

“这是今天刚结束的现场回顾。”图北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新加入暗潮的女性仿生人似乎情绪不太好，适时地关闭全息投影，“现在还是清洁机器人打扫的时间。”

回到现实安静的斗兽场，银色的纳米清洁机器人们正一点点，仔细地吞噬地面残留的冷却液结晶。

“所以这就是暗潮斗兽场的日常？用仿生兽们的互相厮杀，来满足人类的取乐欲望？”叶筝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云易澜。

云易澜眉心下意识地微微一蹙。

他张了张嘴，本想缄默不语，可当叶筝那质问的眼神投射过来时，不知怎的，他的解释便已脱口而出：“斗兽场带来的收益，在暗潮的总收入里占了相当可观的份额。”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微微一怔，一丝莫名的懊恼涌上来——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她面前，总是容易乱了分寸。

叶筝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话语权，根本无法改变现状。

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明明这是一个科技程度如此之高的赛博世界，人类却依旧这般贪婪而不知足，死死追随着这最原始、野蛮的享乐方式。

图北午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其实这里有很多仿生兽，原本是作为军用用途被财阀集团改造的，使得它们嗜血好战的本能被极度放大，如今即便脱离了财阀集团，它们的底层基因依旧保留着。从某个角度说，这里勉强算是给它们提供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斗兽场旁边的诊所，有时候也会尽力救治那些受伤严重但还有修复可能的仿生兽，只是……资源确实有限。”

阿诺的尾巴轻轻摇晃着，时不时扫过叶筝的小腿。她低头看了眼阿诺，那双熟悉的湿漉漉的黑眼睛依旧温柔：【主人，我们去看看诊所吧，阿诺好奇，阿诺想看。】

叶筝轻轻抚摸着它：“请问可以带我们去诊所看看吗？”

图北午微微颔首，转身在前面带路。"请随我前往C区，那里是仿生兽们的休息区域，同时配备有诊所。"

他们从另一个通道离开斗兽场地，走进一条柔光闪烁的金属走廊。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门徐徐开启，露出一片宽敞明亮的区域。图北午侧身，抬手示意：“这是为仿生兽专设的休息和活动空间。”

叶筝率先踏入室内，脚下立刻传来一阵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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