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乘风吞云剑冲霄
——天剑宗·正门
宇文逸：（清虚师父昏迷之前，曾告知我“风云、禁地、真武”六字。师父遇刺之夜，伏龙子曾自师父身上搜去《风云诀》，莫非师父对此早有预计，所以暗藏了后手？还是回武当一探究竟吧。）
——武当派·禁地
宇文逸：真武剑在我领悟云相太极之前，便已被掌门取出，悬于殿内，是为武当象征。如今师父又提点我来到这里……先以云相太极开启机关吧。
（宇文逸施展云相太极打开了山壁，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宇文逸：不对……禁地机关唯有以云相太极方可开启，师父并不通晓这部武学，他如何能将机关打开？可他那夜告知我的，又明明白白是风云、禁地、真武……等等……莫非真武二字，指的不仅仅是收有真武剑的机关，还包括真武剑本身？
（灵光一闪之后，宇文逸在收有真武剑的机关附近细细搜寻起来。）
宇文逸：这石格之外，似有一处方形孔洞，大小正与真武剑剑格相符……姑且一试！
（宇文逸将真武剑插入孔洞中，只见一方石格从地上升起，其中摆放的，竟然是风云诀最后的残篇。）
宇文逸：这是……《风云诀》！原来如此……收有真武剑的石格除以云相太极开启之外，尚可以真武剑本身作为钥匙来开启隐藏机关。所以武当才会将真武剑取出，以为门派象征……师父料到伏龙子会对他下手，所以提前将《风云诀》藏入禁地……不……他要做这件事情，至少要在我通过考验，取出武当三宝之前，也就是说……师父许久之前，便在等待能取出这本《风云诀》的人，而此人或是参透云纹太极图之人，或是成为下一任武当掌门之人……能参透云纹太极图之人，必不会因《风云诀》而陷入执迷，以至天山惨剧重演，而能成为下一任武当掌门之人，必是师父所信任托付之人……师父留下这《风云诀》副本，恐怕是为有朝一日，能有人阻止行事愈发极端的伏龙子，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将以一死还于天山……师父，你自多久之前，便在等待这一场复仇了？
（宇文逸盘腿于地，开始修炼最后的风云诀。）
宇文逸：天佛窟之局时日无多，我不可辜负师父一片苦心，定要尽快参悟这部《风云诀》……神守于气，气会于心……内外相和，百脉自调……
（如今已达天人合一境界的宇文逸，只花了数个时辰，便已成就风云诀之大成。）
宇文逸：武当所留该是第三卷的《风云诀》，但此卷最后，似有一招有所遗漏……这最后一式于卷中并无详述，仅有的寥寥数句看上去也是猜想多过实际。还是说……当初创造《风云诀》的那位前辈，本就未能完成最后一招？这最后一式短时间内恐难有收获，时候不早，还是先离禁地吧。
（清霄也从三清殿方向走来。）
道玄：这这……
道微：见过代掌门。
道妙：见过代掌门。
清霄：小儿辈今日既有兴致，不必多礼。莫弃、元启近来确有不凡进境，但如今武当乃至天下年轻一辈中，仍要以宇文逸这孩子为魁首。
道微：不错，宇文逸天纵之才，数百年难得一遇，有他在是武当之幸啊。
道妙：古往今来，天资不凡者不知凡几，依老夫看，这孩子持心守正，始终如一，才是最最难得的。
元启：见过代掌门与诸位师叔师伯。
莫弃：见过师父与诸位。
宇文逸：我们一时兴起，竟未觉诸位师长到来，还请见谅。
清霄：无妨，小儿辈本该如此，既是切磋指教，就让老夫与你们的诸位师长也一同参与吧。
元启：这……！
道玄：诶？老夫可没听说看热闹还要自己下场的？
清霄：哼，你天天守在炼丹炉旁，也该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宇文逸：难得清霄师伯有意指教，晚辈不胜荣幸，请吧！
清霄：好气魄！进招吧！
（这或许是宇文逸来到武当之后最难得的一日，也或许是这个门派许久未曾有过的片刻和谐与安宁。纵然每个人都深知，动荡武林的浩劫近在眼前，可过去的阴霾，似也渐渐从武当上空远去，而这一切，既是因为每个人的努力，更是因为宇文逸的到来。当天夜晚，受清霄道长之邀，宇文逸见到了从漫长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二师兄莫离，跟师伯一起，了解到了一桩武当旧事的真相……）
——武当派·莫离房间
（莫离瘫痪在床，看到宇文逸进入，他虚弱地笑了笑。）
莫离：宇文师弟。
宇文逸：见过莫离师兄。
莫离：果然君子之风，气度不凡！无怪这几日常听父亲提起，他很看好你……
清霄：咳，讲这些做什么！还是说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吧，你不是为此才执意等他在场的吗？甚至都不愿提前告知为父！
莫离：（笑）父亲指摘的是……当年……清风师叔奉命带巫芸回山，我随诸位师叔一道相迎……
（回忆——）
——武当派·山门
清虚：师弟，你们回来了。
清霄：哼！这妖女肆意妄为，各派不知有多少人遭其毒手！之前不知其身份便罢……如今此女人人得而诛之，师弟竟还将她带回武当？可有想过此举会陷我武当于不义之地？成为各派众矢之的？！
清风：师兄，芸妹绝非滥杀无辜之人……
清霄：还敢替她狡辩！
清虚：清霄师兄，此番师父勒令师弟归山，想必对此心中已有成算。且巫芸姑娘有孕在身……
清霄：……那就等明日师父定夺吧！
（清霄拂袖离开。）
清虚：唉，师父明日出关……师弟你与巫芸姑娘一路风霜，想来也该有些疲乏了，先去歇歇吧。
清风：也好。此次回山，为何不见莫问？
清虚：唉，我担心此次师父出关……前些时日命他去了江南。
清风：……师兄打算瞒他一辈子吗？
清虚：我如何不知……我是他的师父，自小看他长大，可若不如此……终归不过是盼他能过得轻松一些罢了。比起此事……那巫芸姑娘，师弟你当真想好了？你们如今情投意合，可她出生南疆、执掌五仙教，这几年又于中原树敌颇多……
清风：师兄，旁人不明就里，你却当知，这背后很可能另有推手。
清虚：唉，只怕各门各派未必肯信。而且单是天剑宗内门弟子，以及名剑山庄陈夫人命丧她手之仇，这两派就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清风：师兄，我既决定娶她，自然清楚这些。若真到了那一日……只要能护好她和孩子……舍了我这条性命又何妨？
清虚：唉……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言了。师弟……明日切莫再惹师父不快了。
清风：……
——武当派·弟子房
巫芸：……让你为难了。
清风：别担心，恶人谷的目的是残卷。明天我们将其……交还师父，若一切顺利，各派自会有所顾忌。
巫芸：（摇头）若不是为了我和孩子，你本不必……早知今日……我……
清风：说什么傻话。等明天过后，我们便一起下山，寻一处山好水好之地。到时，我不是武当弟子……
巫芸：……我也不当什么教主。
清风：我们做一对寻常夫妻，再不问江湖之事。
巫芸：嗯。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再去一趟姑苏……此前不知便罢，那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清风：好，都听夫人的。
巫芸：油嘴滑舌……
（然而，两人未曾察觉，窗外，无名与黑无常在静静听着。）
无名：是时候了，把巫芸在武当的消息放出去吧。
黑无常：桀桀，遵命。
（翌日——）
——武当派·三清殿
清风：……残卷在此。
玉华：嗯，虽此事因你而起，不过念在你们主动归还，为师便既往不咎了。
清风：多谢师父。
玉华：唉！其实为师让你二人回山，本就没有责罚之意。皆因各派群情激奋，欲除魔教妖女而后快，你们行走在外，实在令人忧心……
巫芸：……
玉华：不如就此留在武当，为师也好广邀各派，亲自为你们主婚。届时……
清风：师父好意，弟子心领。不过弟子已决定与芸妹一起退出江湖……
玉华：风儿啊……你们师兄弟三人，清霄锋锐过甚，清虚仁厚有余……唯有你，为师本是最为看好。仅这般年岁，清风剑诀已有云相之意。假以时日，你甚至有望先为师一步悟出自己的太极。
清风：弟子有负师父的栽培，可弟子志不在此……（犹豫）况且……弟子以为，无论何种武学，都无可能做到天下无敌。一味追求武学的极至，非太极之道。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真正的强弱，当看使用功法之人！
玉华：唉……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终是没能理解为师的苦心。现今武学之所以做不到极至，皆因无论哪门哪派的功法都存有缺憾，唯博各家之长，方能成就真正完美的武学……然各派固步自封，死守门户之见……为师多年来登门拜访，收效甚微。直到与伏龙子交手……他的掌法，竟脱胎于上清风云诀！那部已经失传数百年，据称集各家之长的绝世神功！为师多年的夙愿……终于有了达成的希望！如今只差最后的关键……在时机成熟之前……为师需要确保此卷没有外传的可能。武当的盛名，亦容不得任何意外。
巫芸：——吟风小心！
（察觉到了玉华眼中闪过的凶光，危急时刻，巫芸冲上前去，替毫无防范的清风挡下了这蓄势一掌。）
清风：芸妹！
巫芸：咳咳……
（玉华不容迟疑，又是一掌击来，清风忙施展太极拳挡住。）
清风：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玉华：蛊术……不对，这内劲……你果然学了，而且还不止一份……是少林的吗？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如此一来，事情就更简单了……念在多年师徒，为师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少林的残卷，为师仍会替你们主婚，各派的仇怨，也可以出面化解。
巫芸：……咳咳，然后被软禁在武当一辈子吗？做梦！
玉华：唉……虽然可惜，好在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执意如此，为师只能送你们去黄泉，做一对自由自在的亡命鸳鸯了。
——武当派·三清殿外
（莫离闻打斗之声赶来，正遇见清风和巫芸闯出殿而去。）
莫离：（糟了，清风师叔不会真的和师祖打起来了吧……）
——武当派·三清殿
莫离：师祖，您没事吧？
玉华：……通传下去，巫芸狼子野心，江吟风背叛师门。即刻封锁山门，将他二人带回来见我……生死不论。
莫离：（迟疑）……弟子领命。
（莫离领命离开，这时，屋子一角，蒙面怪客——无名缓步走出。）
无名：多年不见了，玉华掌门还是如此地不择手段啊。为了兴盛武当，竟连自己最中意的徒弟也下得去手。这四大恶人之首不让你这位名门正派领袖来当，甚是可惜。
玉华：咳……无名！？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此番倒是我大意了。
无名：呵，何必强撑。方才你虽重伤那二人，却也不免被蛊术反噬……若非如此，你怎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玉华：……是又如何？观你气息阻滞，怕是当年天山的伤也没好全吧？你费尽心思令黑白无常跟着他二人，为的不就是我手中这份残卷吗？其实你我目的相同，与其在此争个两败俱伤，何不联手拿到圆觉与洪飞手中的部分，一窥神功全貌？
无名：……言下之意，你竟有必胜他们的把握？
玉华：那倒不是，但我有让他们主动交出残卷的办法，且名正言顺。
无名：原来早有计划……这可如何是好呢？我的确在找风云诀，但错过今日，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因为比起风云诀，取你的命，才是我所志在必得！
（无名重重一掌击在玉华胸前，将玉华的胸骨击得寸断。）
玉华：这……这招……你……难道……
无名：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你该庆幸……若非这身旧伤，我岂会容你苟活至今……咳咳……
（这时，莫离冲进了大殿，正遇到了玉华瘫倒在地的一幕——）
莫离：师祖不好了，巫芸提前在井里动过手脚，大家全都中了蛊毒……你、你是何人？！！快来人……师祖遇害了！
——武当派·莫离房间
莫离：那人带着恶鬼面具……我想要呼救……却被那人一掌打中后心，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没想到再次醒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清霄：恶鬼面具……原来是伏龙子杀了师父，又伤了离儿。唉，这么多年……是我一直错怪吟风了……
莫离：父亲……咳咳……
清霄：你才刚醒，不必勉强。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你先安心休息……
——武当派·三清殿
清霄：玉华丧尽天良，最终命丧伏龙子之手，恶贯满盈，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只可惜清风师弟多年背负骂名，老夫不察真相，当年还派遣元松去梧桐村追杀师弟，间接害死了师弟……老夫糊涂，合当以死向师弟谢罪！
（眼见清霄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宇文逸叹了口气。）
宇文逸：师伯莫要太过自责，当年那事除了莫离师兄亲眼目睹外，无人知晓真相，你也无从调查啊。莫离师兄的伤不仅来自伏龙子的掌劲，跟巫芸在井内所下蛊毒亦脱不开干系。你哀痛于师兄遭遇，会痛恨江大哥也属人之常情。如今前愆既释，江大哥九泉有知，也不会怪罪于师伯的。
清霄：嗯……如今大战将至，老夫忝居盟主之位，在以身作则率领群雄诛灭欲教妖孽前，尚不能倒下。逸儿，你先前说天剑宗已是人去楼空……哼，也不知肖剑声这老儿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宇文逸：我曾听神鹰门殷门主提起，少林剑决的消息与天机传人的谣言极有可能是天剑宗暗中散播。
清霄：此事于六派共议之后，殷门主亦曾发信告知老夫。若再结合少林剑决之时所生变数，或许肖剑声已于欲教那些妖人暗中联合了。
宇文逸：唔……师伯推想不无可能，但欲教之危害人尽皆知，他们为何要与欲教联合？
清霄：天剑宗也曾显赫于江湖，鼎盛时期绝不在今日少林武当之下，或许肖剑声是有心借助欲教，重振声威吧。哼，肖剑声还是一贯眼高手低，凭他和天剑宗就妄想与虎谋皮，日后必为恶虎反噬！
宇文逸：（如今天剑宗种种作为，皆让人不得不怀疑其居心何在。可肖寒光……肖寒光为人光明磊落，我万难相信他会与欲教之人合作。可他身为天剑宗少主，当真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吗？）
清霄：逸儿，少林剑决之前，清虚曾有意让你日后继承武当掌门，是也不是？
宇文逸：确有此事，但弟子无心名位，故而拒绝了师父的好意。
清霄：剑决之前，清虚曾与我等议过此事，道字辈诸位师叔皆认为你是上上之选，但老夫……如今有几分迟疑了。逸儿，你天性纯善，这本是极好之事，但……你的师父在这个位置上只坐了十余年，已是心力交瘁。你的师祖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过坐了二十余年，可他如今，让武当成了天下武林人士的笑柄。人生在世实在太难，老夫年少之时入武当，所闻第一句话便是“持心守正，持剑卫道，无愧己心，不负侠名”，而这也是老夫此生唯一所求，老夫不知外人眼中如何看我，但老夫自以为此生无愧这句话，结果到头来，还是有负于清风师弟，要抱憾至死了。
宇文逸：……
宇文逸：（即便是师父，在当年的天山惨剧中，又何尝不是充当了玉华师祖的帮凶呢……）
宇文逸：师伯，师父他……
清霄：你不必担心，他已脱离生命危险，正由道玄为他调养。估算下来，待你我往天佛窟荡平邪佞，他便该清醒过来了。
宇文逸：嗯……幸好如此……幸好师父性命无虞……
清霄：就如之前所说，武当的正派之名已沦为笑柄，好在你为武当挣来了这盟主之位，有老夫与武当坐镇，这次好歹能正正当当替天行道诛灭妖邪，绝不会放任迦摩那伙妖人继续祸害世间！
宇文逸：师伯，我们是否该出发前往天佛窟了？
清霄：嗯，这几日其余各派也各有消息传来，神鹰门的殷门主早于两日前便已带弟子启程前往天佛窟了，我们武当也是时候动身了。老夫已提前让道微点清门内弟子，你今日暂且休息一夜，明日便与老夫同往天佛窟！
宇文逸：弟子遵命！
——武当派·弟子房
宇文逸：明日就要随师伯去往天佛窟了……以玩弄人心为乐的欲教与迦摩……立场尚未分明的圆慧禅师……还有满怀仇恨的伏龙子……自天龙帮之时，恶人谷主无名的身影便已隐约出现……不，如今想来早在梧桐村时，四大恶人的包闵便曾出现。伏龙子要除掉所有与《风云诀》有关之人，在这报仇的过程当中，更不惜牺牲任何无辜之人……莫问师兄，这真是你所能认同之事吗？
——武当派·云杰峰
冷无情：咳咳……你尚未休息吗？
宇文逸：夜间风寒，该是冷大哥早些歇息才是。
冷无情：呵呵……是病客让你费心了。
宇文逸：冷大哥月夜徘徊，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冷无情：的确有些问题，是病客至今尚未理清的——不过今夜，更多是觉得有些乏了。雷家村之后，病客弃官一入江湖，与你同行至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病客并不怀疑自己所选的这条道路，也始终相信唯有凝聚天下人心之人，方能使世道重回正轨。可病客倏然之间又觉得，这条道路的终点，似乎太过遥远了。
宇文逸：冷大哥是担心自己无法走到终点吗？
冷无情：（摇头）病客并不怕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抵达终点。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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