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飞蛾
徐泉止不笑了,他转身背对徐复州,看天边白光愈来愈亮,面上是近乎漠然的悲凉。
“家主让我住在这里,教我书文措辞,教我识人用计,我学的很快,也学得很好。后来家主开始让我接触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虽对我严厉到近乎不近人情,记错了要骂,说错了要打,那个时候我的手总是被竹笞鞭打得红肿,我也是感激的。我本以为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所以受再多的累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可我渐渐发现,皇帝要清算过去的账,朝堂上没有我的位置。”徐泉止叹出一口气,像是认命了,“家主他做的太迟了,徐家子弟不堪重用,皇帝开始疏远他了他才焦急地想要寻找后路。”
“家主盗用官粮便足以让徐家倾覆,你也是徐家人,也是吃了官粮案里的粮的,不是我要害徐家,是徐家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
徐复州神情错愕:“……盗用官粮?”
“你以为当年战乱,各地少粮,流民失所,不久后沂临所放的粮,难不成还真是徐家往年的积粮?”徐泉止被他的天真无知逗乐,回头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别说你不知道,不然那就真的有些可笑了。”
徐复州愣在原地不知做何动作,徐泉止却不再管他。
“我在沂临时,徐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在阙都时,朝堂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不是我徐泉止无能,是命运没有给我这个施展的机会。”徐泉止放松下来,两手交叠搭在腹前,神情柔和道:“既然如此,不妨把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也不枉我来阙都一趟。”
徐泉止抬头,隐隐听见天上最后一抹暗沉被震碎的声音,他整理好衣袖,眼底映着凉薄的晨白,轻声说:“来了。”
徐泉止越过徐复州,将半遮半掩的门大开,一步步走了出去。
...
乾文殿里,武和帝抿了口海德盛端上来的清茶,下方那人脸上带着病态的白,身影看起来略显单薄。
武和帝挥手赐了座,问她:“伤势如何?”
长孙弦佩道:“流了些血,养养也就好了。”
“薛砚听请缨出兵南荔,你可知是为何?”
长孙弦佩神色如常:“臣不知。”
武和帝好一会没有声音,长孙弦佩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半晌过后,殿内落下一道茶盏碰撞的声音,武和帝说:“朝中朝外有人为你求情,念在你任职多年并无过错,又有治州出使的功绩在,朕便不过多追究。今日所伤也算受过罪责了,朕就准你亲自缉拿要害你的凶手。”
海德盛托着承盘呈到长孙弦佩面前,承盘里正是她那日在殿前卸下的腰带和官帽。
长孙弦佩从海德盛手中接过承盘,朝上方的武和帝拜谢道:“臣承蒙圣恩,以至如此,往后定当竭尽所能,披肝沥胆,夙夜匪懈,不负陛下所望。”
……
长孙弦佩从乾文殿出来,在出宫的路上被莫惊尘叫住:“长孙大人。”
长孙弦佩停下道:“莫大人怎么在这?”
莫惊尘走上前,说:“从大人府中出来我便去审问刺客,审出了凶手正要去禀报,听闻陛下有意让大人亲自去捉拿,所以特意在这条出宫的路上等大人。”
长孙弦佩了然,问:“凶手是谁?”
莫惊尘答:“徐家,徐泉止。”
长孙弦佩一顿,袖下的手指动了动,“这么快就审出来了?”
“那刺客嘴松得很,不需用刑,就什么都说出来了。”莫惊尘说,“徐泉止做得很大胆,没叫刺客帮他隐藏,他们之间是如何会面交易的,这些黑衣人又是如何行刺的,那刺客交代得一清二楚。”
“大人若是怀疑那刺客胡乱栽赃,等到徐府见了徐泉止,核查下来,也就什么都清楚了。”莫惊尘往前走了两步,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回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长孙大人。”
长孙弦佩没说什么,走过去跟莫惊尘一起去了徐府。
莫惊尘带了一小支缉拿队伍,分作两排,进了徐府整整齐齐站在两侧。
徐泉止从府内深处走出,像是早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他一步步走上前,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直到站进缉拿队伍的包围里才停下,笑道:“来抓我的吗?”
莫惊尘单刀直入,说:“昨夜长孙大人遇刺,那刺客说是你买凶杀人,你可要为自己辩解?”
“不辩。”徐泉止说,“这件事正是我做的。”
如此直白坦荡,毫无缘由,倒是令莫惊尘不免沉默了。
这时徐通汇赶来,看见府门前的一众人马,又看见站在中央的徐泉止,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通汇叹了一口气,手背在身后,缓缓合上眼睛。
徐泉止听见这声叹息,脸上才有了些动容,他转身面向徐通汇躬身一拜,垂头眼睛盯着地上的砖石黄土,道:“泉止感恩家主愿意教导泉止,是我背着家主欲行不轨之事,愧对家主对我到教诲,事到如今皆是我一人心有不甘咎由自取,我全都认。往后……还请家主保重。”
说罢,徐泉止直起腰转过身,抬手拔下头上的发簪,莫惊尘睁大眼睛,瞳孔微颤,指着徐泉止道:“你……”
发簪扔在地上断成几截,徐泉止满头瀑丝倾斜而下,她说:“无非挤身欲成反使面上落俗相,又无非去时应做来时身。”
“既是一只飞蛾,便只管尽情去扑自己的火。”徐泉止长舒一口气,“命运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徐泉止最后扯了扯嘴角,伸手引路:“各位,请吧。”
长孙弦佩临走前向徐府深处望了望,不见徐复州的身影。她朝徐通汇拱手道:“徐伯父,弦佩先行一步。”
徐通汇疲惫地摆了摆手,长孙弦佩离开时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徐通汇。
白鬓如电疾,皱痕如盘苍。
缉拿犯人,关进牢里,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天光大亮之时尘埃便已落定。
禁军把院中的黑衣尸首清理了便走了,许逐提着水桶拿着扫把将院子里打扫得不见一点血色,他挽起袖口,衣摆上被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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