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第1章
维也纳餐厅，顶楼。
优美的乐章从小提琴手指尖跃出，月光给长桌上透明的高脚杯铺上了一层细碎光晕，比这层光彩夺目的是勾住细长杯脚的那只手。
莹白细腻，指尖如葱如玉。
再往上，是一段雪白的藕臂，形状漂亮的锁骨，鹅蛋脸，红唇粉腮，杏眼翘鼻……
姜小姐无一处不美。
只是，可惜了。
恭敬立在一旁的管家收回目光，在心里默叹一声。
可惜姜家破产了，自家二少爷也就是姜小姐的男朋友，一星期前刚和别的女人订了婚。
二少爷今晚约她吃饭，就是为了袒露这件事。
姜小姐那么喜欢二少爷，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管家不忍直视地撇过了视线。
“马管家，帮我拿件披肩。”娇糯的女声打断了管家的思绪，他收起怜悯，很有职业素养地取了一件卡其色披肩，轻搭在女孩背上。
默了会儿，提醒：“姜小姐，我姓牛。”
“好的，牛马管家。”
“……”
牛管家几欲开口，眼神不经意地瞟到姜念的手机屏幕——[爆！宁谷集团大厦将倾，昔日姜大小姐负债九位数]
他同情地闭上了嘴。
算了，牛马就牛马吧，总比负债好。
姜念完全没意识到牛管家的心疼，散漫托腮，漫不经心地滑动着手机。
不到100斤不改名：[这是哪家媒体？造谣不花钱啊?]
姜念（念念不忘）：[嗯，数据不严谨，我已经投诉过了。]
不到100斤不改名：[对啊，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你们宁谷集团怎么可能倒闭，还负债九位数！笑掉大牙了简直哈哈哈哈哈]
姜念（念念不忘）：[快倒闭可能是真的，但负债金额错了。不是九位数，是十位数。]
[……]
[……]
[……]
那边敲来三个省略号后，许久没有回消息，五分钟后，大约独自消化完了震惊才回过来一句：[你现在在哪？]
[顶楼。]
这回倒是秒回:[你别冲动，先别急着跳，我马上过来。]
[盼我点好吧，我在立成大厦顶楼。]
那边惊叹：[维也纳餐厅?你疯了？都快破产了，还去这么贵的餐厅吃饭？]
姜念（念念不忘）：[简斯阳请的]
不到100斤不改名：[他是想带你散心吗？（感动大哭.jpg）别说，关键时刻简斯阳这小子还挺拿得出手，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对你不离不弃！对不起，之前看他那吊样，还以为对你不怎么样呢，是我错怪他了！]
[你没错怪他。]
[？]
[他确实对我不怎么样啊。]姜念面不改色敲下这句话，脑海中倏地闪现过一些零散的片段。
去年冬天，他们吵架了，冷战了好几天。
她终于忍不住，精挑细选了一条他最喜欢的白裙子穿上，眼巴巴跑去他公司楼下等他。
那晚是个化雪夜，夜风冰凉刺骨，她紧抱着胳膊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他出来。
他明明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却装作不认识，冷着脸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姜念铁青着脸：“简斯阳！”
他朋友嘻嘻哈哈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了她耳里：“斯阳，行了啊，自己女朋友嘛，还是得哄哄。”
简斯阳淡声：“哄什么哄，惯得。”
“也是，用得着哄么？我阳哥一勾手指头，她一准巴巴贴过来。”
“要我说，手指头都不用勾，三十秒内，绝对自己跑过来。”
“我赌二十秒……”
简斯阳笑笑，没说话。
姜念翻了个白眼，按她的性格本该冷笑一声扬长而去，然而莫名其妙的，不到十秒，她就没骨气地跟了上去，眨眨眼睛，把眼泪吞回肚子里，跟个人形挂件似的，吊住他胳膊。
“起开。”
“不起！”姜念搂住他脖子，讨好地笑，“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蟹黄包，你尝尝？”
……
嘶。
姜念不忍直视地抚额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自己那副不值钱的死样子挥去。
或者，不是“她的死样子”，而是鬼迷日眼的作者给她安排的死样子。
她姜念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天之骄女，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爹妈也得想办法给她弄到手，她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长大，连头发丝都透着金贵的气息，到头来却为了一个简斯阳，让自己低到了尘埃。
姜念之前自己也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只是懵懂地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改变归结为爱情。
直到前段时间，她做了一个梦，才知道原来她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而自己一系列的反常举动，都是作者的精心安排。
姜念都懒得吐槽了，作者写男女主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爱情故事就写吧，怎么非要把她写成一副贱骨头啊！
她好好一个大小姐，每天十个男模不重样都行，怎么可能在简斯阳这颗老树上吊死？
这不是崩她人设吗！
从书里人设觉醒后的姜念简单捋了一下现在的处境，坏消息是，宁谷集团已经摇摇欲坠，她得好好想想怎么保住它，好消息是——
她目光回到屏幕上，愉快敲出几个字：[我要被分手了。]
“抱歉，我来晚了。”冷冽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姜念放下手机，侧过头看向来者。
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恶毒女配姜念第一次以自己的视角认真打量起了简斯阳。
男人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从门口逆光而来，眼窝深邃，下颌线深刻，瞧着的确有几分人模狗样。
不过这种货色，有钱也不是睡不到。
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搞钱呀。
姜念托着下巴想。
迎着她的目光，简斯阳不露声色地皱了下眉。
姜念有多爱他，他心里门儿清。
每次他一出现，她总会第一时间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如同此刻。
在一起了这么久，要说他对她一点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只可惜眼下她家里出了点状况，这点感情还不值得他为她冒险。
更何况，关于他的婚事，父母也有了更合心意的人选。
就是姜念这里不太好办。
简斯阳一想到一会儿她哭哭啼啼死活不让分手的画面，就开始头疼。
他落座，决定速战速决：“姜念，我有东西要给你。”
“这么巧？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姜念仰头将色泽醇厚的红酒一饮而尽，冲他浅笑，“你先。”
简斯阳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神，这才注意到姜念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他视线落到她慵懒微卷的发梢上，微蹙起眉：“你头发，跟以前不一样了。”
“下午刚做的，好看吗？”姜念问。
简斯阳没回答。
他喜欢女人柔顺，包括但不限于柔顺的性格，柔顺的姿态，柔顺的直发……
姜念为了他，留了两年的黑长直，然而今天，他计划已久的分手夜，她顶着一头迷人卷发，翘着笔直细白的小腿，姿态优雅地坐在他对面，淡笑着睨着他。
不是他喜欢的，却意外的，吸着他的目光。
简斯阳自己都没发觉，他又多看了两眼，才淡淡转过视线：“还行。”
“给我吧。”姜念伸手。
“什么？”
“你要给我的东西啊。”姜念提醒。
简斯阳这才回过神，沉默了两秒，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丝绒长盒。
“对不起，念念。”简斯阳淡声，“我们分手吧。”
他把长盒推到她的面前：“我要结婚了，这是我的结婚请柬，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简斯阳一口气说完这番排练已久的话，愧疚地闭了闭眼。
牛管家趁他闭上眼，从容举起醒酒器，默默给姜小姐的空杯中添了杯酒。
直到快酒溢出来才停下。
真不是东西。
浇他！
等了会儿，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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