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断腿
赵醒的脸色顿时苍白,众人投向言栀的目光使得空气也凝重几分。
“说得这般动听,本王的亲叔叔是何等卑劣之人,他是来请人,还是来绑人?”呼延臻回顾言栀,却冲江潜说道:“管好你的人,再被骗了可如何是好?”
戚筠面不改色,恭敬异常,倒像是当真来请人的架势,“宣将军受了伤,王上命人好生伺候着,伤好得慢,这才没能请将军回来,诸位将军这些天少不了上门讨人,打伤了草原多少弟兄,王上皆不曾计较,如今好生请大人将宣将军接回,却又有何不肯的呢?”
呼延臻仿佛置若罔闻,摊手道:“别说这些屁话,要么将宣翰恭恭敬敬送回来,要么我们带兵去杀,届时可没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
戚筠笑音干涩:“王子,自命不凡本是好事,您又天生得了这一副热心肠,不过此事还请您莫要插手,让言大人定夺。”
江潜不愿多费口舌,始终将言栀拦在身后,他道:“并非不愿,而是实在不能,言栀重伤尚未痊愈,你让一个受伤的去接另一个同样重伤之人,国师,居心何在?”
“那该如何是好,依宣翰所言,唯言栀可见。”戚筠话音落下,四下阒然无声,窒闷一片。
未合拢的帐子,从缝隙中呲呲吹进二月寒风,言栀被风吹乱了头发,将散发别至耳后时侧眸瞥见了魏阶的灼灼目光,他无声长叹,点了点头。
“我也不见?”赵醒眯起眼,试图洞察戚筠的心。
戚筠笑意不达眼底,侧身行礼,道:“对不住了,宣将军只见一人。”
言栀轻哼出声,没有大发慈悲去看他一眼,只低头玩弄着江潜腰间鸣涧刀柄。
“言大人,思考如何?”戚筠强忍心中恶寒,冲言栀谦卑垂首就好似被踩住了脖颈。
“你说要请我,那马车呢?难不成要我徒步走去?”言栀觑了眼外头,除却魁梧的随从便是高头大马。
江潜心尖一阵颤,愕然回首,压低声音,微微摇头,“别去,算我求你。”
言栀轻拍他的手臂,诙谐道:“江大人还怕我认不得路,丢了不成?我将宣翰带回来便是了,让他一人在那他乡为质,我不忍心。”
“此事何须你来插手?诸位大人视宣翰为手足,哪轮得到你?”江潜紧绷着脸,语气难得尖锐。
“江大人,”魏阶踱至二人之间,道:“若言栀已有决定,便莫要屡屡干涉,放他去吧。”
呼延臻同赵醒静立一方,交换眼神。戚筠竟敢单刀赴会便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入也是局,不入亦是局。
帐子静下来,更漏一声声游弋着。
“问你呢,马车呢?”言栀交叉着双臂,侧首挑眉。
“草原上是鲜有马车的,只好委屈一下言大人,备好的马已在外头。”戚筠扬起下巴道。
言栀嗤之以鼻,出帐去牵来了汀芒,道:“我有自己的马。”他极厌恶地瞟了一眼那枣红马,对同戚筠所携来的一切鄙夷至极。
戚筠略笑笑,亦上马。
“驾——”言栀方要抽动缰绳,夹紧马肚,却被江潜拉住了手。
“小心些,早点回来。”江潜的话中交织着强装的耐心与恼怒。
言栀轻笑一声,他的手被江潜握得太紧,快要麻木,他抽出手道:“难不成还会贪玩不回来?”说完,他便骑马离去,戚筠几乎与他并肩同行,四周包围的皆是魁梧战士。
“没想到啊,你竟答应得这般爽快。”戚筠嘲谑道。
言栀懒得搭理,越往北走,风便愈发大,尘土悬在空中,暮色冲他们掩来。言栀骑着白马,汀芒同他的性子一般招摇,这同他行过数千里,出入战场同生共死的白马,言栀同呼吸一般习惯它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天边日头西沉,草原上笼罩了一层橙黄,戚筠下了马,不远处点起了昏昏欲睡的炬火,燃烧得像是要枯萎。
“请言大人下马。”戚筠笑意中泛着刺骨的寒,向他伸出手。
言栀的双眸中亦不含半点温度,极不情愿地将缰绳递给下人,骂道:“小心伺候着,这马可抵你们十个人的脑袋!”
戚筠攥着言栀的手腕来到草原中央,他似笑非笑道:“言大人,你且在这等着,宣将军说了,可是要亲自前来接您。”
言栀皱着眉,道:“什么意思?”
戚筠不语,只同下人们向营帐去,不久,营帐爆发出一阵剧烈笑声,酒后发疯似的无休止调笑,宣翰在一片哄笑声中颤颤巍巍地出来。
炬火连成一片,宣翰拄着拐,被肆虐的狂风推出了营帐。
言栀遥望着他,在看清他的身影后全身腾起熄灭已久的烈火。
“宣翰!”言栀喊着他的名字,火烧得他沁出了泪,胸口无名胀痛,像是要疯,“宣翰!宣翰,你的腿呢?”
宣翰失了右腿,像一杆摇摇欲坠的旌旗被风撕扯。
言栀冲至他的跟前踉跄跌倒,后者亦跌坐在地,惨笑着流泪。
“哭什么?”宣翰牵出一抹笑,在衣角擦去手上污泥,去抹言栀的泪。
“你的腿呢?你的腿去哪了?”言栀颤抖着询问,衣袖被揉得像是要烂,“他们怎敢这么对你!我去给你报仇!”
宣翰突然失了笑,捧着言栀的脸颊,道:“你来做什么,你来能干什么?他们让你来你便来,难不成不知道这是诈吗?”
言栀不敢去触碰他的伤口,更不敢去看他那双憔悴不堪的眼,“来晚了......还是来晚了,我以为他们不会这般对你,我当他们想要将你策反,赵将军屡屡带兵来打皆不见你......我们都以为,他们不会这般对你......”
宣翰套在铁衣的桎梏里显得无比寂寞。
“你为什么不降?为什么?”言栀的泪水汩汩滴落在草叶上,沾在宣翰带泥的手上,“你若诈降尚且能安,等我们来救便是了,何必受着骨肉之痛?你为什么不降......”
宣翰将苦楚化为一声轻笑:“哭我做什么?我当你是被这伤口吓着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腿没了我还能挽弓射箭,我的弓可比我的剑厉害。”
言栀仍不依不饶,絮絮道:“你为何不降?为什么要受苦?你是寒夜挽雕弓,三日蹋羌邕的宣翰,你是将军,以后可还怎么练武啊?”
言栀怜惜宣翰所活的三十一年,武学青云路竟断送在这般豺狼手中,心好似被荆棘抽打的酸。
草原上的笑声仍旧不断,营帐中的推杯换盏,胡姬歌舞依旧清晰,羌笛胡琴所奏之音成了飞矢,风吹走他们流的血,心头却还汩汩得冒。
宣翰捧着言栀逼他对视,一切颓靡之声在草原之上皆是万籁俱寂,他们谁也不愿听。
“言栀,听着,”宣翰收敛笑容,严肃道:“我已然降过一回了,你可还记得?我原是启国臣,是恭叔霖给了我青云路,后来家破人亡,我本是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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