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股份
戴林暄在墓园逛了逛,准备离开时接到了戴松学的电话,让他别忘了今天去看望父亲戴恩豪。
“不会忘的。”戴林暄最后扫了眼整齐的陵墓,温声说,“爷爷,今天风凉,你多穿件衣服再出门。”
偏瘫的老人吃力地回应:“吃、知道。”
戴林暄问:“吃饭了吗?”
戴松学说:“一,一起。”
戴林暄离开墓园,走向停在路边的车:“中饭当然一起吃,可早饭也不能落下,从老宅到疗养院还要两个小时车程,你胃受不了。”
“好……好。”那头的戴松学似乎想笑一下,却因为控制不了面部肌肉而发出怪异的哼吟。
戴林暄又嘱咐了几句,任谁听着都觉得体贴孝顺。
他挂掉电话,弯腰上车:“去海安疗养院。”
“林暄,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刘曾问,“我看刚过来的那条路上有很多早餐店,买着车上吃也来得及。”
戴林暄胳膊肘支在车门上,指尖轻轻刮过喉咙:“算了,不方便。”
刘曾也没多劝,他知道对于泡在礼乐里长大的戴林暄而言,在车里吃东西是件极其失礼的事。
车子驶向城市东方,将青山碧水怀里的墓园甩在身后,逸散的阳光划过大厦玻璃,反射的流光落在戴林暄脸上,渡上了一圈浅色的金边。
像尊完美的玉雕,寂静、夺目。
可惜阳光很快被疗养院的大楼遮挡,使戴林暄的脸蒙上了一层灰度。他没急着下车,开口叫了声曾叔。
刘曾应了声:“欸。”
戴林暄说:“以后我的生活作息、饮食状态就别告诉小栗了。”
刘曾愣了下:“如果小栗来问……”
戴林暄看向中央后视镜,对上刘曾的眼神:“就说一切都好,偶尔波动。”
“问别的呢?”
“无伤大雅的事他想知道就让他知道吧,至于别的,曾叔应该懂得怎么应付。”戴林暄打开车门,“往后都是。”
“……好。”
刘曾琢磨了会儿,不确定戴林暄是不想让弟弟担心,还是真的和最近媒体说的一样,他们兄弟之间产生了隔阂。
疗养院环境很好,和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不同,这里依山傍水,有花有鸟,就连工作人员都个个眉清目秀,比起医疗机构更像度假庄园。
“戴先生,这边请。”
303号病床里,戴恩豪坐在辅助椅上,面朝绿意葱盈的窗户,护士在一旁喂饭。
“我来吧。”
戴林暄脚步轻,护士听到声音吓一跳:“戴先生。”
“无意吓到你,不好意思。”戴林暄接过她手里的碗,“休息会儿吧,我来就好。”
护士脸色微红:“好的,那您有事按铃叫我。”
门口转弯的时候,护士回头看了眼,戴林暄正弯着腰,舀起食物喂到戴恩豪嘴里,一部分没吃下去,从嘴角流了出来,弄得下巴黏糊糊的,戴林暄也不嫌弃,拿出手帕耐心地擦拭。
十二年都是这样,真孝顺啊。
再加上能力出众,样貌优越,人品端正,可以说是所有性取向为男的人心中的理想伴侣。不过可惜,没有参考样本,媒体至今不知道这位戴公子中意什么类型的人。
门口的脚步声远去,戴林暄唤了声:“爸。”
戴恩豪眼珠转动,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
“你出事那年,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戴林暄垂眸舀起一勺稀面,“一转眼我都到而立之年了。”
戴恩豪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对到嘴边的食物有反应,一入口就咽下去,几乎没有咀嚼。
“医生说,虽然你状态不错,但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戴林暄擦了下戴恩豪的嘴角,“我真心希望你醒过来,长命百岁,好督促我不要虚度年华,干点实事。”
窗外,隔着绿木鸟鸣,隐隐能看见一辆黑车驶进来。
戴林暄收回目光,哄小孩似的说:“我们做个约定吧。
“明年开完春就是你六十岁的生辰,你努力在那之前醒过来,我努力在贺寿的时候呈上一份大礼。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戴林暄将餐盘收拾干净,叫来护士让她拿出去。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串急促迫切的脚步声,伴随着轮椅的滚动。
戴松学人未到,声先至:“恩、恩豪……”
戴林暄让开半步:“爷爷,黄伯伯。”
偏瘫以后,戴松学格外信奉中医,走哪都把黄齐生带着。
戴松学被推到儿子面前,大概是情绪激动,本该软绵无力的手掌竟然格外有力,握得戴恩豪都出现了屈曲性逃避反应。
“爸、爸爸对不起你。”戴松学胸膛剧烈起伏,一时有些喘不上气,“让那个女人欺、欺负你……这么,多年!”
戴林暄半蹲下,轻拍戴松学的后背:“爷爷,别激动,放轻松。”
戴松学转而抓住他手腕:“医、医生,怎么说?”
“十二年了,除非医学奇迹,否则——”戴林暄摇了下头。
戴松学红了眼眶,怔怔道:“我是爸爸,你还,记,记得吗?”
除去不能动,无法对外界做出回应,戴恩豪可以吃饭、眨眼,目光甚至可以聚焦在某个人身上,偶尔会有一种他其实清醒的错觉。
如果这时候他回应一句“记得”,戴松学真的会高兴吗?他真希望儿子恢复成正常人,再唤一声父亲吗?
恐怕也不见得。
戴松学说话吃力,却停不下来絮叨,话音里满满的愧疚与亏欠,时不时再把蒋秋君拎出来骂两句恶毒。
戴林暄静静听着,也没什么反应。
“林,林暄,来,手……”祖孙三人的手合在一起,泪水打湿了戴松学苍老的面颊,“还好,林、林暄,跟你多像啊,是个好、好孩子。”
戴林暄任他抓着,垂眸没出声。
戴松学情绪宣泄够了,猛得抬眸,眼神犀利:“快,林暄,给你爸、爸爸……转院!”
“转什么院?这里的条件不好吗?”
说话的并不是戴林暄,而是姗姗来迟的蒋秋君。她身后还跟着以及戴恩豪的几个姊妹,再后面是戴翊和一众小辈。
谁都知道戴松学最在乎戴恩豪这个大儿子,如今团聚,自然都要来表个态,粗略数数竟然来了二三十人。
戴林暄和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
戴松学拧着脖子,死死瞪着蒋秋君:“你把他藏、藏了,十二年!”
“这怎么能叫藏?作为妻子,我有权利和义务给他最好的疗养环境。”蒋秋君淡淡笑了下,“爸,你就别操心了,恩豪这不是好着吗?”
戴松学气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当年戴恩豪车祸,确诊植物人以后就被蒋秋君转移走了,除去戴林暄、戴翊和她自己,谁都见不到。只有逢年过节,她才大发善心地给老宅拨个视频,让戴松学瞧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
戴二叔宽慰道:“大哥状态看着不错,我问过医生,植物人能活十年以上的少之又少,大嫂没亏待大哥。”
戴松学怒拍扶手,可惜偏瘫导致手臂无力,只盖下去半个手掌就滑到一边,毫无威严:“如果不,不是这个女人,恩豪怎,怎么会……”
戴林暄看了戴翊一眼,出声打断:“爷爷,难得团聚,先让子霖他们见见大伯吧。”
戴林暄说的话还是管用,针锋相对的氛围被按下去。
最小的一辈里,最大的孩子也才十一岁,都没见过戴恩豪。
他们依次上前,亲切呼唤这个素未谋面的大伯,哪怕不会得到回应。
有几个小孩应该演练过,一靠近就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大伯,我好心疼你。”
瞧着颇有些戏剧性。
蒋秋君面色平淡,仿佛在看一出事不关己的话剧。
戴翊压低声音,挖苦道:“小小年纪演技这么好,应该送去你公司做童星。”
戴林暄说:“你小时候也不差。”
“那是因为突然多了个赖栗好吧,他小时候坏得要死,每天不是在卖惨就是在卖惨的路上,恨不得你眼里只有他。”戴翊哼笑了声,“要不耍点小心眼,我还有哥哥吗?”
“大伯,你快快醒过来吧。”戴子霖是戴三叔的孙子,也是最会来事的那个,一直黏着戴恩豪不放,“祖父很想你,爸爸、爷爷也很想你。”
其他小孩在父母的眼神示意下,也都扑到大伯身边,抓手、抓胳膊围得密不透风,要不是抱大腿不雅观,恐怕腿上都得多几个挂件。
戴林暄完全不被这幅煽情的画面感染,和戴翊一起轻声回忆往昔:“我每天不是在端水就是在端水的路上,哪边多洒一点都不消停。”
戴翊小时候活泼闹腾,一委屈就嗷嗷哭,赖栗虽然不哭,但很会拿捏人心,知道戴林暄最遭不住什么。
最好笑的是,赖栗因为心理问题,晚上得和戴林暄一起才睡得着,戴翊很不高兴,也要一块睡,可十岁正是男女有别的年纪,不合适,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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