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宁和祸伊始,阴阳乱象生
共工有女,名曰荼灵。
荼灵少时好四方游历,兼济众生。
然生死有命,终有尽时。
一日偶经神山不周,但见天柱断折,大战时殒身将士的魂魄无有依归,终日浑噩游离。
荼灵悲戚不忍,乃以己身化六道轮回,令世间亡魂得以往生。
尔后冥世现,荼灵始主阴阳、育万物,平治九州、掌运幽冥。
是日,荼灵现身冥天子殿。
冥天子讳稷渊,荼灵位列四御后代其主幽冥。
“稷渊。”虚空中,荼灵法相慈悲庄严。
两日前黑白无常前来觐见,道是阴阳轮回为人所扰,鬼市亦似牵涉其间。
扰乱轮回是为重罪,冥天子震怒,即令二神前往查明。
然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虎面神方才入殿觐见,道是有神族携生人擅入地狱。
稷渊闻言疾令同来回禀的黑白无常二神领一队阴兵前去搜捕,以正冥规。
兀自阖目神忧之际骤然闻得此声,稷渊一怔,尔后旋即睁眸,但见荼灵法相沉立,天衣璀璨、明珠耀躯,金冠绾发,白纱覆面。
稷渊迅即自御座起身上前恭谨问礼。
“吾察凡尘之间生人与鬼谋,致乱阴阳,尔今速清此事。”
“稷渊矇昧,尚未查明祸起何地,敬请娘娘示下。”
“宁和祸伊始,阴阳乱象生。本是怜子心,何奈智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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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阵中,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许久未修的甲缘缓言道:“游戏就是......”
一语未尽,便见她长袖一挥,袖中立时飞旋出不计其数的桃花瓣将容衍、沈清遥同陆知月三人裹挟住。
花瓣散尽之时,其间唯余三枚水珠,珠中重现着主人过往的经遇。
“果非常人。”媸?凝睇着瓣蕊不沾身的江鹤眠冷声道。
蓦地,漫天桃花纷纷化作等同大小的水珠,而媸?袖中亦飞出三枚,兀自展现着主人的经遇。
挥袖间,六枚水珠凌空成对,融入珠幕中。
“我已将此三人化作这漫天水珠中的一枚,珠中所盛是他们各自的过往经遇。此三珠同那负心之人的鬼魄凝珠成对,你需执箭将那人的三珠射落方为胜。可若你眼神不好......亦或是手抖了,那他们可就都得死了......”
容与闻言抬首望去,却无法立时辨清三对水珠所在,反被珠光晃花了眼。
江鹤眠拈花化弓,摘叶成珠,将其交付于容与后婉声同她道:“与与莫怕,就把这当成是你儿时玩弹弓一般,万事有我。”
言罢,江鹤眠轻轻抬首在她耳畔打了个响指,容与顿觉周遭珠光柔润了几分,眼神亦清亮了几许。
“去吧。”江鹤眠扶住她的双肩将她转向珠幕。
容与年幼时曾在街巷中见稚童手执弹弓奔走嬉闹,心下向往万分,便于归家后追着哥哥给她也做了一个。
彼时容衍是如何教她的呢?
擘盐二指紧抵弓眼、弓臂稳靠指节、沉肩、紧掌。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容与手中紧握的弓弦也旋即一松。
玻璃珠破空之声立时划过耳畔,尔后正中六珠之一。
只见碎裂之际,那枚凝珠迅即化为水幕,内里经遇赫然呈现其上。
仍是一方桃林,漫天花雨之下,一玉面锦衣的书生手执折扇长身玉立,对首立着一着鹅黄裙衫、挽着飞仙髻、长眉入鬓、腮若桃染的姑娘。
春花为证,他同她许下白首之约,言定三生。
水流尽、情意止。
空余眼前的媸?困在过去,陷落深渊。
“小瞧你了。”媸?立时敛尽眸中情绪,但见眼前珠幕兀自飞旋,容与几欲辨识不清。
“敛息、凝神、澄目、静心,尔后松弦。”江鹤眠沉声道。
敛息......
凝神......
澄目......
静心......
睁眸之际,容与惊觉天地俱寂、万物顿滞,双生凝珠掠过那瞬,弓弦立松。
水幕之上,那书生将鬼砂绘制的符纸焚为灰烬,尔后掺于午间茶点中哄她饮下。
彼时她正临窗而坐,膝上置着尚未制成的寝衣,衣襟处绣着亭亭翠竹,叶缘纹着“樗琰”二字。
一盏茶尽,膝上寝衣落地,方才满目爱怜的郎君骤然冷凝起眉目,斜睇着因鬼气侵体而卒毙的妻子......
幕落,魂断。
耳畔转瞬响起媸?声声讥笑,乱了容与将将稳住的心神。
最后一枚......容与暗自在心间醒诫自己。
兀自凝神之际,那人的媚心之言自四面八方而来。
“桃花开了,??。”
“桃夭之日,迎你归家。”
“就绣青竹吧,我平素就喜竹,再于叶缘绣上我的名字可好?”
“??,自入冬以来你便总畏寒、易起热。近日城中来了一神医,我今日前访,为你寻了一方,神医说喝上月余便可愈。”
“??......”
“??......”
摈弃杂念间,花雨复现,铺天的花雨同飞旋的凝珠彻底扰乱了容与的心神。
她缓缓垂下执弓的手,将最后一枚玻璃珠子同弓一道握在掌心后,陡然取下灵簪自腕间至指尖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锥心痛感瞬袭而至,她的感官也立时得以敏化。
几息之间,她便重又执弓扣弦。
可最后一对双生凝珠自眼前掠过之时,她却罢了手。
“为何不出手?”媸?怒道。
“我在珠中看见了你。”
“那又如何?”
“尚未遇见樗琰、连瞧见溪畔一支春花都兀自欢悦的媸?才是真正的媸?。”
“你说......什么......”
“他欺你害你,你替自己报了仇,却从不曾真正放过自己。”容与走近她继而婉声道:“放下吧,你不该日日活在这方幻境中任那无尽的仇怨暗无天日地生长,做回原本的媸?吧,赎清往昔罪业,还自己一个新生。”
“新生......”媸?兀自喃喃,却犹不愿就此罢手。
“最后一个游戏,你同他来,输了我便罢手。”媸?指着江鹤眠道。
“一言为定。”江鹤眠朗声应下。
幻阵开启,二人如约入阵,却被传送至不同的境地。
甫一进入阵中,江鹤眠便觉周身灵力封阻,唯余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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