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兴远出租屋10

在那身影转身的瞬间，楼听雨恍惚觉得听见了铁链拉动的沉重响声，再仔细听，又消失了。

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薛叹的表情陡然变冷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原地，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好孩子，到我这来。”

几秒钟前头颅的主人正好端端地站在面前，甚至一天前还与自己同床共枕，楼听雨只感觉腹部一阵翻江倒海，头皮嗡嗡作响，似乎脑海里也有东西在止不住地喊：“快来呀，快来呀，快来呀，快来呀，不要走，陪我一起呀……”

他模模糊糊听到有儿童的嬉笑，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胃隐隐作痛，脑袋也翻江倒海浑浑噩噩，楼听雨的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逃离”！明明接近九点的铃声已经响起，他竟然踉踉跄跄地转身朝楼下跑去。

下了几级楼梯，他往后地看了一眼，只瞧见那抹黑漆漆的身影还站在原地静静得看着他，见他回头，扯出一抹可以称得上温婉的笑容，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更显得诡异。

楼道感应灯在那人笑的瞬间熄灭，楼听雨的后颈炸开了一片冷汗。阴冷的风从下方盘旋而上，他死死攥住楼梯扶手，指节在黑暗中泛出青白。

手机屏幕突然开始频频闪动。

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爬上脊背。

一抹猩红毫无预兆地侵占了整个视野。一个穿着红色裙子，拖着黑色长发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楼听雨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东西根本没有转身，整个上半身像折断的纸片般180度扭到背后，青灰色的手指距离他的眼球只剩半掌距离。

在生死威胁面前，他的脑子一下子恢复了清醒。

是二楼的舞蹈教师！

所有思绪都在一瞬间完成，他的动作比脑子动得更快——

“轰！”

打火机齿轮摩擦的脆响划破死寂。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助长了火势，跃动的火舌舔舐着空气，将那张支离破碎的脸照得纤毫毕现。舞蹈教师尖叫着跑开，尖啸声如同生锈的钢钉扎进耳膜，楼听雨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墙上。

一阵似有似无的雾气在空中转了几圈，钻进了放打火机的口袋。

经这么一吓，楼听雨已经完全恢复清醒了。刚才他仿佛失了神智一般，只知道如果任由自己沉沦下去，结果可能是……

可能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做“薛叹”的爱人。

可是快要到九点了，他必须赶紧回到房间，不然庄小颜的死就是教训。刚才脑袋模糊出于求生意志向下跑，现在早死和晚死选一个，自然要拖延一会时间。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正要往回走，却陡然看见一个身影正站在三楼的楼梯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楼听雨心神一凛，就听见那“人”开口：

“外面危险，快回来吃饭。”

语气十分温和，但带着无可抗拒的命令意味。

……

平心而论，薛叹亲自做的蔬菜沙拉不算难吃，但楼听雨一顿饭吃得极为压抑。

其一，他不知道这鬼怪会不会又用方才那种奇怪的蛊惑方法对付他；其二，鬼并不吃饭，只是坐在一旁，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似乎他就是一盘美味可口的佳肴。

好在薛叹只是盯着他，似乎在思考，并没有开口。

楼听雨闷不做声，闷头吃饭。

一阵轻飘飘的雾气从裤脚溜进去，顺着腿往上爬，若有若无地昭示着存在感。冰凉的温度紧贴炽热的皮肤，激起人不自觉的轻颤。

他似有所感，皱眉摸了摸脚踝处，只摸到了一把空气。

好可怕，有鬼。

他机械地一下一下把食物往嘴里送。

薛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楼听雨并不是在味同嚼蜡地机械吃食，而是吃得津津有味一样。

楼听雨将这股有如实质的目光忽略，心里静静思考。

被分尸的人是薛叹，纵火的人也是薛叹。

是薛叹先被杀，化作恶鬼纵火烧楼；还是薛叹纵火烧楼之后被鬼魂弄死分尸？

如果是鬼魂，应该不需要分尸，也不需要夺人财产。

结果显而易见：薛叹与这栋楼格格不入的财富引起了楼栋其他邻居的注意，或是嫉妒，或是贪恋财富，或是子女教育的需要，他们伙同起来，一起杀害了这个与众不同的贵公子。

杂物间抽屉里的父子合照被划黑，或许正是因为与父亲闹矛盾，薛叹离家出走，来到了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暂住。

他的双腿被藏在在舞蹈教室的镜子后面，躯干在五楼的蓝色玩偶里面，头颅在六楼与顶层的夹缝里，还剩手臂。

手臂在哪里？

楼听雨的耳边仿佛又唱响了那首诡异的童谣：

【我的手臂在哪里？

敲打着墙壁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是敲门吗？

楼听雨微微皱眉。

“薛叹”似乎有读心的能力，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在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他回溯了两次，第三次直接开了门，相见的地方应该是门口。

楼听雨看向门口，那里空空荡荡，一览无余，不像能藏东西的样子。

是藏在墙壁里面吗？

楼听雨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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