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南琼霜躲在顾止身后,从他颈侧的缝隙里,欣赏着宋瑶洁那张有口难辩的不甘的脸,兴致盎然。
天底下最无懈可击的就是真相。巧的是,今日,她还真没有撒谎。
她不过隐瞒了一些事。
有趣的是,恶人明明是她,宋瑶洁那一派正人君子,却生生将自己混成恶人了。
只因颂梅的计策实在漏洞百出。
看宋瑶洁的反应,颂梅动手前或许确未与宋瑶洁通过气,是看时机大好,临时决定要杀她。
可惜,手段太稚嫩。
不仅将自己搭了进去,还闹得宋瑶洁无法圆场。
宋瑶洁强自镇定道,“若要知其中缘故,自然是要问楚姑娘。不过这么问,似乎是问不出了,或许该上涟雷台。”
涟雷台?
南琼霜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然而顾止顿时变了语气,怒道,“胡闹!”
顾止似乎一贯温和,南琼霜实在少见他疾言厉色,一时诧异。
“涟雷台乃是山内有八分嫌疑的反贼方才要上的地方,上去了就下不来。师姐竟觉得楚姑娘已经值得一个涟雷台?”
宋瑶洁白着一张脸,不语。
她何曾不知道顾止维护这楚皎皎,又怎会不知这话要惹得顾止动怒。
但她性子孤傲,不懂服软。
只有不断架高台。
宋瑶洁冷哼一声,“既然她是唯一剩下的人,欲知真相,只有审。”
顾止向来温润和善,此时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立在榻边,手横在泪水涟涟的南琼霜前。
宽大袖摆垂下来,遮住了缩在后面的人。
一个不由分说的保护姿态。
他冷冷道,“师姐敢?”
屋内侍奉众人见了顾止动怒,一时惊吓不已,全伏低了身子跪下,不敢抬头。
宋瑶洁站在中央,一时也震动至极。
顾止做少掌门七年,从未真正与谁红过脸,更未在明面上与哪一位起过争执。
七年来,谁对谁错,该与不该,一概大度容下。
连宋瑶洁也没想到,一贯好脾性的人,有朝一日,竟然当真会当众翻脸。
而且是对她。
这些日子,一反常态千万次,次次为的都是同一人。
瞧着顾止那冷寒神色,宋瑶洁也不自觉软了话头,“颂梅呢?带上来,我亲自查验。”
顾止甩袖,负手在背后,仍将南琼霜挡在自己身形以内,“将颂梅带上来。”
回身,冷冷看了宋瑶洁一眼,道,“幸好人是死了,不然,确是有人该上涟雷台。”
宋瑶洁退了半步,脸色一变再变。
颂梅被仵作抬上来的时候,顾止将床帐解了,垂在榻前遮住南琼霜的眼睛,方才走到屋中央。
“师姐欲验,倒别在我这屋内验,先草草略看一下。屋内有人受不住。”
命令口气,毫不遮掩的偏袒。
山内大师姐,几时被人命令过。
宋瑶洁冷着一张脸,走到那覆着白布的人形面前,掀开了白布。
露出一张她再熟悉不过、如今青白冷僵的脸。
她一抖,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
许久,再睁开眼时,眼里一丝强忍的哀痛。
她将那白布又掀开一些,露出亡者的全貌。
胸口三支箭,贯穿伤,箭箭直穿胸口。
她又抖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细细去看那三支箭。
看了片刻,道,“想问楚姑娘那支箭是射在何处?”
“肩。”南琼霜在床帐内诺诺地答,“当时我与颂梅姑娘站在一处,我稍微离得远些。颂梅姑娘射在胸口,我射在肩上。”
宋瑶洁:“我可否瞧瞧楚姑娘的伤处?”
顾止又是一瞬犹豫,他如今甚至已经不再掩饰对宋瑶洁的不悦和怀疑。
他拨开床帐,温声问,“皎皎,愿意吗?”
“皎皎”?
宋瑶洁心想,竟已经唤得这么亲热?!
帐内人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宋瑶洁听着她哭腔,恨得几欲冲上来把她掐死。
终于还是聪明忍住了,抬步越过顾止,撩开床帐,坐在榻侧。
强忍着厌恶,拨开她领口,去查她肩头的箭伤。
从受伤位置来看,箭距倒没有什么疑点。
心里只是想着一件事。
这般私密的,要拨开领口查验的位置,顾止竟也看过了吗?
他竟然不嫌不厌?
五指狠狠攥进掌心,宋瑶洁神色自若地出了床帐,又来观察颂梅的伤。
“将楚姑娘身上取下的那支箭拿来。”
阿良垫着一匹白帕子,将那锈迹斑斑的箭递了过去。
山上机关许多已不知有多少年头,射出来的箭和暗器有时已腐锈不堪。
宋瑶洁将那支箭捏在手中,细细地看,忽然眉头一展。
她将箭比到颂梅青僵的尸首旁,长出一口气,道,“这箭不是同一年头的。你瞧。”
顾止闻言走过去,接过了宋瑶洁手中的箭,拿在眼前细看。
白帕子中的箭,尾羽是淡淡的灰,两三根毛黏成一簇。羽片似乎有些老旧,羽轴倒还留着些生生的白。
颂梅身上的箭,尾羽竟全是墨一般的黑,羽轴已经发黄,羽片粘腻不堪。看上去,毛近乎稀疏。
宋瑶洁:“楚姑娘身上的箭,比颂梅身上的箭新了许多。她那箭是自己射的。”
床帐内,南琼霜手搁在膝盖上,缓缓攥紧衾被。
这是自然。
天山上的机关,有些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埋下的,或许是三百年前松月师祖命人修建的都未可知。
但雾刀的箭,乃是往生门内按月派发的。
何况,他们这些人用箭快,今天发下来,明天就没了,每月总要去藏刃司补好几次。
雾刀是不可能有旧箭的。
这个致命的纰漏,竟然到了呈在眼前的这一刻,方才惊觉。
南琼霜闭了闭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床帐外,顾止摇摇头,“这话也是天方夜谭。何人所射?楚姑娘哪来的箭呢?人竟可以射了自己一箭?抑或楚姑娘自己将自己扎了个对穿?还是说,楚姑娘进山门那日,师姐在山门外候我,当时,不仅我没发觉有第四人入山,连师姐也没发觉?”
宋瑶洁偏开头,被他这咄咄逼人的一连串质问又激了一层心火。
顾止继续道,“楚姑娘体弱,连弓都未必拉得开。师姐是说,前些日子方失血昏迷三日的楚姑娘,竟然自己不知从何处寻到了一张弓,自己拉开,自己射穿自己胸口?”
顾止怒极反笑,讽道,“师姐,这像话吗?”
他一贯温厚,满屋人谁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也会唇枪舌剑,冷嘲计较,言辞锋利如刀。
还是对他以礼相待了十年、处处尊敬有加的山内大师姐。
众人甚至连抬头互换眼神都不敢,只是沉默着愈发低下头。
顾止走过去,将那支箭轻轻搁在合了眼的颂梅身旁,道,“不过那三支箭是乌鸦尾羽,这一支出自灰鸽而已。”
宋瑶洁站在原地,前词万语涌上心头,却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她竟然开始打起了哆嗦。
的确。楚皎皎那支箭到底是新是旧,并不好说。但若非要说是支新箭,亟待解决的疑问就更多。
甚至要怀疑到天山根本,山内门禁的问题。
但若要说仅仅是鸟羽颜色的问题,事情就好解释得多了。
宋瑶洁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痛而又痛地皱起了眉。
此事若当真要有个水落石出,就得惊动慧德师叔,遍查山防机关和山口门禁,兴师动众不说,她也得跟着解释楚姑娘入山时,为何没察觉第四人跟踪。
查下去,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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