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临阳的春天来得比平江要更晚些，三月中旬，天才渐渐转暖，城内城外的树木渐渐变了颜色，郁郁葱葱连成一片，一派生机。

定国公府内，王安和程季安身边的大丫鬟一起，收拾了两人出游要带的东西，放到了马车上。

程季安起床梳洗过后，李知远就带着她上了马车。

她一早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儿，她掀开了帘子，朝外面望去，只见马车饶了几圈，最后走在了出城的路上。

“我们这是，要出城吗？”她问。

李知远伸手替程季安理了理鬓发，这才对她说道，“城中来来回回就那几处地方，我看今日天气好，便想着带你去郊外走走，这个时候，想必那里的草已经绿了，河堤旁边，赏花看景，找处歇息的地方亦不是难事，京中好些姑娘家春天踏青都喜欢去那里。”

程季安在城中闷了有些日子了，自从亲事定下后，陈氏便不大让她乱跑，她上一次闲逛，还是元宵节那日在城中看灯，等到所有的这些事情结束，春天已经来了。

她有些期待郊外的风景，拉着李知远问东问西，最后颇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是要去郊外，她应当弄只纸鸢来放。

李知远听了她有些孩子气的话，笑眯眯地说，“你若喜欢，等过一阵子我们再出来玩，到时候让人替你提前扎好纸鸢，一道带过来放。”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地，丝毫没有觉得路上的时光有多乏味，只觉得没过多久，车便出了城，到了城郊的河边。

他们在靠近河边的地方下了马车，程季安朝四周环视，今日天朗气清，有不少人和他们想到了一处，都出来踏青。

远处是三五成群的学子，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对面的亭子还有夫人带着未及笄的女儿，热热闹闹地说着什么。

程季安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李知远觉得，今天算是选对了地方，没有白来。他带着程季安，吩咐丫鬟们不必跟着，牵着她的手，一路沿着河堤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岸边时不时有风吹来，拂过草丛，最后到达水面，掀起一圈圈涟漪，河对岸，有不知是谁家的幼童带了风筝，趁着这阵风，将风筝放飞起来，远远地缀在天边。

程季安四处张望着，此刻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这半年来，积攒在心里的气闷也一扫而空。

两个人走走停停，过了一阵子，他们在一处矮坡停下了，李知远拿了准备好的垫子替程季安垫在身下，扶着她坐下，自己则席地而坐，坐在她的一旁，程季安靠着他的肩膀，就着拂面而来的春风，看着水面发呆。

两个人正在这儿歇息着，突然听到了身后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人似乎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因此他们在下面听得很清楚。

“魏小姐。”

“顾公子。”

原来上面的两人正是顾淮明和魏明月。那日顾淮明应下母亲后，顾夫人便派人给魏家送了消息，没多久便派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结果自然是两家人皆大欢喜，魏家应承下了这门亲事，定在五月下聘，因着双方的年纪都不算太小，所以如果顺利，恐怕年底他们就会成亲。

前一阵子，魏明月一直在家中忧心，生怕顾淮明科考后又拿了旁得借口搪塞他们，所以起先她知道今科顾淮明未得中后，一直有些不安，如今两家合过庚帖，正式定下这门亲事后，她才放下心来，近日得空，郊外天气不错，她便让家里的丫鬟给顾淮明递了信，想和他在此处装作偶遇，见上一面。

顾淮明接了魏家的消息，同意了此事，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这番见面。

“顾公子，不知你近来可好？”魏明月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问起他是否真的自愿同他们家结亲，只能找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来问候。

顾淮明对人一向和气，虽然他对家里定下这门亲事多有怨言，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更不好对着一个姑娘家撒气，何况魏明月以后，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了。

“还不错，春闱结束后，我也能喘口气，多歇一歇了。”

魏明月自然是知道了他落第的消息，不由得安慰他，“你还这么年轻，三年后自然还有机会，今科高中的这些人，没几个同你年龄相仿的，大家都是考了几次才高中的，你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有些不妥，他们本就不大亲近熟悉，这话说的倒像是她有些瞧不起他一般。

顾淮明见她有些慌乱，自然知道她是好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谢你关心，此次科举，权当是下场历练了，为三年之后做准备的。”

魏明月这才舒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程季安此刻半点不觉疲累，挽着李知远的手臂也悄悄地紧了紧，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想听清楚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又怕自己发出了什么声响被上面的两个人发现，进退两难。

一旁的李知远自然也听见了说话声，他不光听见了，还认出了顾淮明的声音，他看了看一旁有些鬼鬼祟祟的程季安，不由失笑。

他推了推程季安的脑袋，示意她她们还是现在就起身比较好，不然若是一会他们两个再往这边走过来，看到他们反倒不好，显得他们两人特地窝在这里偷听别人说话一般。

程季安瞪了他一样，现在起身，那得多尴尬啊，她可不想就这样和坡上的两人直接对上，所以朝李知远挤眉弄眼。

李知远对她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放心，程季安只好看他表演。

他赶在魏明月接着开口之前出了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上面的两个人听到。

“阿季，阿季，醒醒，别在这儿睡着了，天刚暖和，该着凉了。”说完就牵着程季安，慢慢地站了起来。

程季安低头暗笑，就着他的声音顺水推舟，假装刚醒过来一般，跟着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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