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欠钱第十二天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我裹着被子往墙角缩了缩,试图用枕头堵住耳朵。窸窸窣窣的响动从厨房传来,煎蛋的香气像条狡猾的小蛇,顺着门缝钻进被窝啃我的胃。
按照往常,只要嘴里没味,我是不会有进食欲望的,但可恶的织田老师大早上就在对食物进行加工。
“起来晨跑。”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混着咖啡机轰鸣。
昨晚上淅淅沥沥的雨声钻进我的耳朵,我睡的很舒服。
“下雨了。”我把脸埋进被团,声音闷得像发酵过度的面团。
我不会起床的,死心吧。
他规律的敲门声不停,我叹口气,确实,我跑几步就喘,但是休息日就不能让我躺会吗?
织田老师用行动说话,不行。
被强行拖出门时,我的运动鞋带打了十八个死结。织田作之助拎着便利店塑料袋走在前面,面包包装纸在他风衣口袋沙沙作响,像揣着群不安分的麻雀。
河堤步道积着昨夜的雨,我们踩着水洼里的云影向前跑。
河堤的晨雾裹着青草腥气漫上脚踝,我盯着织田作之助鞋后跟溅起的水珠,忽然想起昨夜雨滴在地面跳舞的节奏。
他红发梢沾着水汽,在朝阳下像团将熄未熄的炭火——正如他这个人,看似温吞却总在某些时刻烫得人心惊。
大部分时间是在温吞的,烫的时候我还没看见,应该是这边没有能让织田老师热血起来的对手,都太弱啦(低语)。
我跑的很慢,跟别人漫步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他特意放慢的步幅刚好够我三步并两步追赶,飘起的外套下摆时不时扫过我的手背,痒得像被猫尾巴撩过。
很遗憾,我的热情早就在前面半个小时被消磨殆尽,再怎么鼓励我也是跑不起来的,老师。
“看路。”他忽然伸手把我往身边带,单车铃声擦着耳畔掠过。卖豆腐的阿伯单脚支地冲我们笑,车筐里嫩豆腐在晨曦中颤巍巍地晃。
我俩就这么慢慢的跑到了早市。
好多人哇。
早市的喧嚣像锅煮沸的汤。
鱼摊老板挥刀剁开秋刀鱼的银光里,我瞥见织田作之助微微绷紧的肩线。
这是他遇见潜在危险时的条件反射,即便此刻最大的威胁不过是溅起的鱼鳞。
也说不定那个杀鱼大叔其实是一个潜伏的杀手,鱼腥味好浓哇,快走快走,我捂住口鼻快步离开这边。
卖花阿婆竹篮里的波斯菊突然簌簌颤动,织田作之助不动声色用后背替我挡开了推车冲撞的醉汉。
人群像涨潮时的鱼群涌来。
织田作之助把我护在摊位夹角,后背挡住飞溅的鱼鳞和菜叶。
对不起老师,我嘴巴痒,那边香香的,我去看看就回来。
我趁机从他臂弯下钻过,抢到最后一份鲷鱼烧。焦糖色的猫爪模具烫得左手直跳,右手还要护住装着可丽饼的纸袋。
好有生活气息啊,感觉给我的身体注入了生气,跑步还是快不起来,真的很累。
“战利品。”我们蹲在码头木箱上分食时,他忽然用竹签在鲷鱼烧上画了道斜线,“按江湖规矩。”
哇哦,织田老师之前看的我老家的武侠小说也是用上了。
我眼睁睁看着带红豆馅的那半被他叉走,热腾腾的奶油顺着缺口淌到虎口。他变魔术般摸出冰镇汽水贴上来,冷凝水顺着腕骨滑进袖口。
幸好我不爱吃那种甜腻的东西,表皮沾点味就好了。
进食结束,织田老师想去买点新书,宿舍的书他都看了好几遍,来回品味他喜欢的文字,细嚼慢咽然后消化。织田老师的小说还没开始写,他想要一个精彩的开头。
要我说,最精彩的还是他当杀手那些年,要是他把那些年写出来,包赚的,不仅如此,他的顾客们也会惶惶不可终日,当杀手能干的是什么干净活吗?
路过便利店,我看了好几眼关东煮。大家都懂的,就是那种肚子不饿,嘴巴馋的感觉。
“第八次偷瞄便利店了。”他突然开口,惊飞栏杆上啄食的灰椋鸟。我慌忙把黏在关东煮招牌上的视线扯回来,喉头不争气地滚动,好香好香,玻璃橱窗里玉子烧泛着诱人油光。
等走过便利店,我俩一人拿几串边走边吃。外面卖的是不一样哈,人间美味!我吃老师的咖喱都要吃出应激反应了。
跟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旧书市场,我早就晕头转向,完全记不住路。
之前织田老师试图帮助我记忆,或许是我的眼睛清澈见底,看不到一点有记住的痕迹,他决定放过自己。
旧书市场的霉味钻进鼻腔,我踮脚去够顶层那本《法兰西甜点图谱》。织田作之助的阴影突然笼罩上来,带着晒过太阳的棉布气息。
他取书的指尖掠过我手背,织田老师这么大个地方,你非得在我头上拿吗?你长的高了不起啊!你是不是在挑衅我!
“还有其他要的书吗?”他说这话时,我数着他睫毛上跳动的光斑,想起昨夜他给薄荷浇水时低垂的侧脸。
我咬牙切齿,都怪他,在我浇了一遍之后,再浇水,所以我的薄荷才那么萎靡不振!
“就这本,谢谢织田老师。”我抽走书在旁边靠着看起来。
织田作之助很显然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她怎么看起来有些生气?难不成她想自己拿?思考无果,他转而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午后的旧书市霉味与墨香交织。我在食谱区又翻到本昭和年间的《洋食大全》,书页间夹着干枯的罗勒叶。
我喜欢看带图画的书,还有一些食谱,带图的食谱更是喜上加喜。除了在咖啡厅有爆炸风险,我在宿舍做饭的时候最多浪费食物,看吧,我就说,我跟咖啡厅的厨房犯冲。
厨师大叔快跪下来求我放过他和厨房了,我也不能虐待中年大叔是吧。
织田作之助正和书店老板用眼神厮杀——他们中间那本书的封皮在阳光下泛着可疑的油光。
最后我们拿下了我看的第二本食谱,还有那本织田作之助很中意的书。
回家路上经过花店,他驻足看了很久风信子,没有买。“等你养活薄荷再买。”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红发发尾,如此热烈的色彩,它的主人却并不热烈,反而像被水流冲刷消磨的圆润石头。
织田老师,你要是写不出来书,可以去当幼儿园老师,我都快被你带成小孩了。
买完书我俩慢悠悠走回寝室,我问了一下老板哪里有可以放架子晒东西的地方,他跟我说顶楼可以。
于是我去仓库找了两根麻绳,系在顶楼,系的活结,我还是怕被人投诉的。
还有就是——我没有架子,我要落泪了。
晒被子时出了意外,因为怕被子拖地,我让织田作之助系的高了一些,在我脖子那个地方。我踮脚够晾衣绳的模样大概像只滑稽的企鹅,织田作之助突然从后面拎着被子调整。
这让我俩看起来像兄妹,身高太矮真的是对不起。带着薄茧的掌心擦过手背,阳光突然变得太烫了,老师你离得好近哦。
我蹲下来从他身前离开,这里有他我就撤了,撤到一边捏被角。
晾衣绳上的棉被在风里鼓起又塌陷,我回忆起童年穿过被套中间,就像走过了长长的岁月,走出来发现,童年早已不复存在,我所期望的幸福,早就在一开始就得到。
我揪着被角看织田作之助调整被子的位置,他脖颈后的碎发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楼下忽然传来孩童嬉闹,彩色皮球在他们之间传递,他也被吸引,往下看。曾握枪的手,此刻正小心抚平被单上的褶皱。
“左边低两公分。”他声音稳得像水平仪,很严谨的态度。他拽着被角调整角度,棉布鼓起又落下,在风里绽成巨大的白帆。他发梢沾着洗衣粉的柠檬香,随动作星星点点落进我衣领。
我还把宿舍里所有的棉被扛上来晒,我对织田作之助说,这样被子会有太阳的味道,晚上会睡得更香。他像是一副学到了的样子,把这个小知识记录在脑子里。
织田作之助比我高了一个头,而且他还很年轻,看起来会长的更高,我的身高差不多定型了,每每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yd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