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四十五章
香港这场暴雨真的是下的太久了,久到打湿了沈晚江对于青春的整片回忆。
十六七岁的时候,她和妈妈住在一间很小的出租房里,就算是那么小的地方,一个月都要六七千。
睡在里面的日子屈指可数,柳家用不习惯菲佣,很喜欢这个香港身份的女佣,做饭又好吃,干脆用高薪一直让沈青在留在家里,还为了她留了一间小房间,沈晚江睡在这里日子很多,但这不是家。
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面也不是家,什么都没有,只有已经在沈晚江记忆中与自己渐行渐远的母亲。
她躺在病床上,记忆在疼痛来临的前一刻,瞬间抽回到她的十八岁————让她失去一切的车祸,她亲眼看见血液从车门中流泻而出,一滴一滴像她在每个夜晚回忆母亲的泪。
北欧风雪肆虐在每个人裸露出来的脸颊上,她第一次抵达那里,就是冬季,很冷,冷到她不由自主的流泪,她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一点点东西,有她和妈妈的照片,这就是她的全家福。
永远少人,永远告诉她,她这一生都无法抵达幸福港湾。
灵魂似乎飘起来,一路回到了港岛,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前,六七月的暴雨香港,霓虹的晚间灯光,被蒸发泡腾在雨水中,狂风胡乱拍打在小小的楼道前。
她低头看到自己湿掉的鞋子,不可置信看着自己身处的幽暗地方,小小的阶梯,似乎连空气都又挤又热,稀薄不堪。
每往前走一步,空气但凡有些不正常的流动,墙皮便会快速掉落一堆,落在前路上,白纷纷的难看。烟火熏黑的角落,房东用二十年前的报纸沾上,企图遮掩。
霉味一阵阵从房东的库房发出,沈晚江以为自己是阴沟内的老鼠,不断会被这刺鼻的气味引的皱眉。
再回到这里,无比清醒,这不是真的,可脚步没停,迫不及待往上走,楼梯“嘎吱嘎吱”发出轻响。
转角的二楼就是她和妈妈小小的出租屋,门口有盆养了很多年木槿花,陶土罐子养着它,沈晚江会在天气好的时候,给它端出去晒太阳,但很快又会搬回来,香港施舍给这间小出租屋的太阳并不多。
今晚的楼道灯光幽暗,随着风荡,她盯着它好久,它似乎蒙上了层淡淡的月光,碧清透亮。有水光凝结在它的花瓣上,她不懂,窗外明明是暴雨。
为了印证她这一想法般,不怎么牢固的楼道窗户骤然被风敲开,灌了一阵凄楚冰凉的雨进来。
不是夏天吗?这雨为什么这么冷?
不容她多想,门已经开了,门内的光诱惑着她去一探究竟,一阵淡淡的酒精味传出来,她疑惑中已然进了小小出租屋的门。
暖暖的光打在她脸上,却紧紧聚焦在她鼻尖上那颗痣,它从来都静默在那,待在她皮肤上,如今却活跃的跳动起来,一路抵达她的心,抵达她的眼眸。
唇舌颤了颤,这恍然隔世的感觉,沈晚江小腿发着抖,她喊,“妈妈。”
八年了,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妈妈,喊完后,沈晚江却像是被抽了魂,提不上劲,呆呆看着在桌前忙的女人。
她和妈妈鼻尖都有痣,每每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看见这颗痣,她一定会想到妈妈。
沈晚江紧紧盯着沈青转过来的脸,忍不住向她走去,鞋却沾了好多雨水,在地板上印了一个个脚印。
每个印记都变成了一个小水坑,是这场暴雨和她在北欧的泪水。
沈青却像是没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桌边,沈晚江跪坐在她腿边,上半身完全伏在妈妈腿上,仰起脸泪水却不受控制,沾湿沈青腿面。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可我都没有梦到过你一次,妈妈。是因为我改名了吗?你怪我是不是?”她紧紧攥住沈青的裤脚,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同自己说话。
出租房内不明亮的灯光,照着她蓄满了泪水的眼眸,里面似乎盛了一块块破碎的玻璃。
玻璃在阳光似的灯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彩虹,却划破了沈晚江脸颊,滚下来摔碎了,四分五裂倒在香港暴雨的这间小出租屋里。
沈青在这时才听见了自己女儿的声音一般,她眼神凝聚在沈晚江身上不过几秒,风来过一阵而已,很快又消散。
她真像是沈晚江想象中的一个人物,再不复出现在这世界上,她不忍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神情真是惶恐,沈晚江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脸,眼泪滚烫砸在母亲手上。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要回去了。”沈青语气肯定,沈晚江一把扣住她的手,摇头泪花四溅,她哀求道,“妈妈,你不要赶我走。”
“宝宝,你听妈妈说,你已经有了你的生活,妈妈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要一直想着妈妈,错过你以后的人生吗?”
沈晚江扣着沈青的手那样重,重到通红一片,那么不舍,只有在梦里,她才有这样片刻停留。她不想离开,不想走。
雨还在下,雷声轰隆隆的忽然吓了沈晚江一跳,她一个惊诧间,松开了沈青的手,接下来的一切,时间在她面前慢慢瓦解,记忆从邓凛家再到欧洲留学,最后再到车祸,全部被上了锁,生了锈。
她又闻到了一阵酒精味,忍不住皱眉,她轻轻道,“妈妈,妈妈。”
再无人回她。
病房里静悄悄,医生做完术后检查立马出去,不会多耽误一秒,没有家属的会有护士频繁查房,有的按规定时间查房。
张新月点了外卖,她中饭还没吃,准备几个人先吃点东西,她蹑手蹑脚去隔壁病房问完蒋纪纶要吃什么,那两人到现在还和医生聊着没来,怪烦人的。
蒋纪纶选了两人爱吃的,道了句谢,把手机还给她,百无聊赖着抛了几下手机,问她,“沈晚江醒了吗?”
“没呢,晚江肯定不会有事的。”张新月喃喃自语,沈晚江不醒,她始终吊着一根神经。
外卖点好了,她付了钱,让蒋纪纶等会出去拿,蒋纪纶垂眸看手机,偏了偏头比个“OK”的手势,她又轻手轻脚回病房去了。
下午的太阳还是很大,京三环的车祸事件蒋家已经往下压了,并未出什么大事端,张新月在病房里一边等着吃饭,一边在手机上刷微博。
手机熄屏的一瞬,镜子般照出她的讽刺,漆黑的眼珠在眼眸内左右一动,翘了个二郎腿,小皮鞋在脚上蹭亮反光。
蒋纪纶给她发消息让她出来吃饭,她正忙着和她大哥说话,她大哥认识的人多,手腕也厉害,这幕后黑手不可能查不出来。
她修长且打磨光滑的手指甲,在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的敲着,空旷寂静的病房内一时全是这种声音,渐渐的这种声音细碎起来,最后在一阵缓慢轻松的敲门声中不见。
蒋纪纶推开一点门缝,勾勾手指,示意她出来吃饭,张新月收起手机,给沈晚江掖了掖被角,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她忽然欣喜道,“晚江,你醒了?”
张新月眸光柔和下来,轻柔地抚在沈晚江身上,手带着点微凉,抚摸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慢慢的,两人眼神在空气中交汇。
沈晚江一动,那戴着戒指的手,穿梭出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同太阳撞了撞,摔出一段段刺目的光,光裸在外的肌肤光滑白皙的像一团软云,由风拖着跑。
手被人握住,沈晚江的眼睛乍遇光,不舒服地眨了又眨,她黑色的瞳孔在眼眸中,浸在水光中,迟钝地转了几下,似乎不知道在哪里了,傻了。
她任凭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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