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李岏搭在扶手的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几乎是一瞬间,他想要叫人将她拖出去好生打上一顿,又想叫人直接将她撵出宫去。
她说着这样不知羞的话,面上却还能一片坦然。
此刻看着他的眼睛里头,星火璀璨,何止是喜欢,分明全是迷恋。
他转头看向屋外,唇角发白,最后也只是扯了嘴角冷斥道:“真是半点规矩也没有!看来是太闲了!”
说完松了手,起身拂袖而走。
他走得突然,全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急急地追上去。
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还没事人一般的宋轻风,不由连连摇头感叹。
这个宋氏实在不得了。
果然是乡野里出来的,路子就是野。难怪这么多年,就她一个能被御赐进了东宫。
这京师里头的闺秀小姐谁能比得过。
不过她方才说她喜欢太子殿下,那倒也不奇怪。
我们太子殿下生来俊美,这模样放眼全京,也没几个能比的,这世上哪个女子不爱俏郎君啊!再说殿下身份贵极,虽然平日里为人瞧着冷了一些,这不愈发惹得这些小姑娘们趋之若鹜,芳心暗许?
就他所知,以前太子殿下出席宫宴,背地里不知多少女子偷窥,目露景仰。
全福越想越得意,不妨突然啪哒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他揉了揉鼻子一抬头,太子殿下黑沉沉的脸映入眼帘。
全福心道凉了,慌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殿下恕罪啊。”
李岏想起那夜也叫这女子撞在了身上,才有今日之事。心头愈发烦躁,冷斥道:“半点规矩也没有!看来只有打一顿才知什么是敬上之心!”
全福吓得脸都白了,哭着脸求饶道:“奴婢知错了殿下,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李岏低头见他俯在地上痛哭流涕,模样甚是可怜,这才冷哼一声抬步走了。
宋轻风在屋内等了半晌,似乎没人来撵她出去。
也没人来考问她的功课了。
她四处瞧了瞧,一个人也没有,遂小声问道:“喂,有人在吗?”
无人回应。
屋内烛火很亮,他的东西都整齐地放着,居然静悄悄的。
宋轻风双目一闪,撩起裙摆,踮着脚跑到一旁,取下了架子上那只上了锁的锦盒。
锁头很小,只有花生米大小,上头的花饰精巧,是纯金的。
她从鼓囊囊的荷包里飞快地掏出一个柔软的软糖样东西,在那把锁上用力一捏,按压中,一个弯弯曲曲的锁孔形状便拓了下来。
不知是屋内太热,还是她太紧张,一时掌心里都是汗。
方将东西放回荷包里,却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宋轻风心下一紧,慌不迭将锦盒放回了架子。
方放好,却见顺意已推门进来了,她人已来不及多余的动作。
好在顺意进这屋子里习惯性埋头走路,不敢乱看,跟在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也全都埋着头。
几人悄没声息,将屋内的薰笼撤了。
顺意见她站着,只是小声道:“宋娘子,师傅让我来告诉您,您回去安寝吧。”
宋轻风略感到半丝安慰,一眼瞧见顺意手里拧着食盒。
方才太子在时,她顾着看人忘了饿,此刻这食盒内的香气屡屡飘出,让她忍不住肚子咕咕直叫,满脑子只剩吃的。
不由一把拉住他道:“顺意公公,这里是什么好吃的?”
顺意道:“这是方才太子殿下吩咐送来的点心,不想奴婢晚了一步,殿下已经安寝了。”
宋轻风立刻低声道:“既然殿下不吃了,可以悄悄给我一点吗?”
顺意慌忙摆手,声音更是压得极低:“宋娘子您不要为难奴婢了,这是太子殿下的膳食,没有吩咐,奴婢怎敢乱动。”
宋轻风有些泄气,又闻了闻香味,咽了咽口水。
“不过,”顺意却又小声道,“桌案上的点心也该换了。”
几块点心下了肚,饿得火烧火燎的感觉也去了,宋轻风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想梦里的自己还是饿。
好熟悉的感觉。
她四处张望,发现天已经亮了。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秋虫的吱吱乱叫声,是蟋蟀。
浑身不知为何疼得厉害。
在这个梦里,她又变成了不到半人高的小女娃,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在一个杂草丛生的路上。
在这条路旁,她摔了个跟头,却遇到了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穿着暗红色的绸缎衣裳,灰头土脸,好好的衣裳也脏了。
瞧见她,他小小年纪也不说话,站着一动不动像是木头一般。
她从他面前走过,无意中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咕咕声。
不等她回头,那小男孩刹那面色通红一片,嗫嚅道:“我,我只是有些饿了。”
她忍不住笑着指他:“你肚子叫的比我的还大声。”
笑完才瞧见他耳尖都红了,眼下的一粒小痣更是鲜红如血。
后来她将他身上的衣裳卖了,换了好多馒头。
那是她饿了好多天的第一顿饱饭。
吃得肚子撑得滚圆,疼得在地上打滚。
谁知虽然有了馒头,他肚子咕咕叫得响,却一个也不吃,甚至很是生气,理也不理她。
她问了半晌,才得知他原来是气她卖了他的衣裳,居然叫他衣冠不整,羞于见人。
她哄骗了半天哄不好,只好取了路边的草来,给他编了好些个草蟋蟀,逗他开心。
他瞧见了蟋蟀,终于露出了孩子的笑容。
直到后来他要回家去了,走之前,他蠕动了几次嘴角,终于在快要瞧不见的时候,大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梦中的她随口乱编了什么名字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自己一口气跑上前去,似乎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眼角下的小痣道:“小木头,以后瞧见这粒痣,我就认出你来了。”
后来的记忆就全模糊不清了。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彩云镇,但是在彩云镇,多年以后她却认出他来了。
他就像是天神一般降临,将她从无边的黑暗里解救出来。
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她也是值得被人爱着的。
只是后来,他为了引开乱匪,再也没有回来。
回来的,只有他的死讯。
宋轻风摸了摸脸颊,似乎有些湿湿的。胡思乱想了一夜,不知有没有睡着,却听到宫禁不知何处传来了打更声,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响起。
门口有叩门声。
宋轻风忍着困,艰难地从床上翻身而起。
却见乌梅和又绿顶着黑眼睛站在门口。
宋轻风有些诧异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乌梅却困意全消,满面喜色地道:“方才方华殿来人了,请娘子去呢。”
这么半夜三更叫她去,想来知道是什么事。
她们两个愣是按了宋轻风一番洗簌打扮,才放她出门去。
天还没亮,月亮已落在了西边,正是夜色浓重之时,连檐下的宫灯都拨暗了许多。
方华殿外,门口把守的侍卫较白日更多了,将整个殿围得铁桶一般。
宋轻风认出为首的还是贴身侍卫统领高守,一身铠甲上落了霜露还未干。
他前些日子因为她的姜饼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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