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
反倒是岑青骨很是坦然,见应流扬在床前久久不动,还往里靠了靠,拍拍床铺,道:“睡觉啊?怎么不睡?”
应流扬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岑青骨又道:“你不会还嫌这个环境吧?我看你之前在外面生火都住得很习惯啊?”
“……”
岑青骨又翻回身来,一只手撑着头,似笑非笑道:“你不会怕我亲你吧?”
屋内没有烛火,借着一点朦胧月光,才得以看清岑青骨眼底那点轻佻笑意,他的红眸太过艳丽,以至于做什么都带了点挑逗意味,倒是十足合欢体该有的模样。
可没得到脉修之前的岑青骨并不是这样的。
他总觉得岑青骨这副模样十分眼熟,却又有些不敢往下想。
应流扬看着他,直言道:“是。”
没料到应流扬这般直白,岑青骨险些没撑住头,他磕了一下,不可置信道:“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
应流扬眼底满是对他的不信任:“从前不是,现在是。”
岑青骨:“……”
“你在此处歇息吧,我去外面。”说罢,应流扬转身。
不等岑青骨回答,便推门出去了。
留岑青骨一个人在床上气急败坏:“你去啊!外面冷死你!”
……
应流扬独自去了屋外。
果然如岑青骨所说,夜晚的离雪崖和寒冬雪夜没什么区别,没有增益法阵,应流扬在外面待了会,便冻得手脚麻木。
曲雨青住得小屋实在简陋,外面只有一口井,一块地,甚至没什么能让人坐下的地方。
应流扬觉得有些后悔,但刚刚他出去的决绝,现在又回去未免也太丢人了。
他忽然想起白天岑青骨说的尸花,心思一动,便往屋后去看那尸花。
左右无事,不如到处走走,暖暖身体。
尸花喜寒,是北境特有的花种,应流扬从前在无埃剑宗没有见过。
夜晚时尸花的花片比白日撑得更大,走近了,应流扬才发现,那尸花的花蕊像是一排排牙齿,白森森地紧紧排满了,看了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这花要靠血气滋养,凑近了便能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应流扬皱了皱眉,转身时发现岑青骨也从屋里出来了。
身上还披着曲雨青给的薄被子,满脸不爽。
见应流扬看他,马上冷嘲热讽道:“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赏花是吧?”
应流扬不答,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我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冻感冒。”岑青骨道:“还不进来睡觉?我又没有脉修给你了,亲你做什么?”
应流扬:“……”
“说得好像我非礼你一样。”岑青骨撇撇嘴,“爱睡不睡,我睡觉去了。”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给应流扬一个台阶了,外面确实冷得不是应流扬这个身体能承受的。
原地站了会,应流扬还是进屋去了。
岑青骨好像生气了,整个人背对着外侧,睡在床里面,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垂下来。
走到床前,应流扬伸手去掀被子,本来背对着他的人忽然就转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应流扬的手腕,带进床里。
他身上滚烫,犹带着增益法阵的热气。
“你是真不怕冻死是吧?”岑青骨骂骂咧咧地揽住应流扬,把他抱在怀里。
应流扬挣了挣,没挣动,身体在外面被冻得僵硬,又因岑青骨贴上来的温度而有些眷恋。
他僵了一会身体,发觉岑青骨似乎并没有其他意思后,逐渐放松了下来。
岑青骨从后背抱着他,下巴搭在应流扬的肩上,骂了一句后就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应流扬感觉到他吐在耳边的气息逐渐均匀起来。
似乎是睡过去了。
应流扬也因他传来的温度身体慢慢变暖,在这样冷的夜晚被人以一种全然保护的姿态抱着,应流扬心里涌上来一种复杂感觉。
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应流扬想了很久,在即将入睡时才想起来这种感觉。
是……非常久违的……
安全感。
应流扬渐渐睡了过去。
可惜梦里并非如此。
胸口的三钉滚烫的频率愈来愈高,因着心口的灼烧感,使应流扬想起那日宗门大乱时漫天飞来的火矢。
他看见,有一支正中心口。
所以心口才会这样灼热。
应流扬伸手想要拔出那枚插在心口的箭,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
那只手肮脏黏腻,没有皮肤,青紫色的经络都暴露在外面,像蜘蛛吐出来的丝织成的网,黏在红色的血肉上。
应流扬猛地抬起头,面前的人是被自己剥了皮的养父。
他浑身都是赤红的,像一个血棍。
应流扬看见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杀了很多人……
就在这里,此时此地。
尸体都是青灰色的,堆在一起,垒得很高,和白色的落雪凝结成一大团扭曲的尸山肉林。
那些尸体都被展开的尸花一口咬住,紫黑色的尸花背面的脉络真如血管一般在搏动着痉挛,将所有鲜血都吸收殆尽。
莫名的快意在胸中激荡。
更多……他想要更多……
应流扬猛地睁开眼。
胸口处已经不如梦中那般灼热,只是还有窒息感。
他低下头,发现岑青骨的手压在自己心脏处。
但岑青骨仍闭着眼还在睡梦中,似乎是无意识的动作。
应流扬把他的手拿开,喘了口气,发觉自己的额上全是冷汗。
那梦太真了。
果然修炼者杀了凡体会生心障吗?
还是因为他喝了言袭的血?
应流扬为刚刚梦中自己克制不住的汹涌杀意而心惊不已。
他仰躺过去,随着他的动作,本就承担两个成年男子的破落床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应流扬当即不敢再动,可那床的声音已经吵醒了身旁的岑青骨。
睡熟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犹带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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