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肯德基
张文平也算心机了得,那次出逃明显早有准备。
唐成泰遍布的眼线几乎把整个南州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从住在公交车站保安亭里的大爷口中得知他的下落。
唐成泰沿着线路查过去,经过好一番波折才终于摸清了他的大致方位。
这位有后台的少爷,凭借他爸军官身份,成功在省城混了个不错的职位,年仅二十多岁,就已经非常顺利地坐上正科级别的位子。
荣华富贵早已让他将南州的一切远远甩至脑后,哪怕是命悬一线的继父也没有请他回去的资格。
唐成安这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南州好汉”眼里哪能容得下张文平这样的狼心狗肺之人,一连请了三天年假,铁了心要把他逮回南州。
唐成泰担心他这个死心眼的小妹冲动误事,万一收不住脾气给人打得挂了彩,最后连累的可是唐家四口人。
奈何他那位道上的大哥非要在这几天举办个内部选拔赛,赢家可以把他介绍给他顶上的老大,是个千载难逢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
冲突的两件事让唐成泰左右为难了好一阵,最终考虑到唐成安要是真发起疯来,自己也只有被她按在地上撵成肉泥的份,因此果断将监视她的光荣任务交给了魏寻。
魏寻不得已临危受命,随便收拾了几件行李,就跟着唐成安坐上前往省城的大巴车。
等四小时车程结束,时间早已超过晚上八点,然而二人一路颠沛流离来到省城,才发现居然没一个人记得带上身份证。
这下可好,也不必纠结住哪家酒店——反正没一家能入住。
省城不比南州多山,呼啸的北风挤过高楼间缝隙直直侵入骨髓,唐成安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
眼见实在扛不住省城的妖风,唐成安正要拖起行李计划直接在肯德基里混几个晚上,魏寻却拉住了她的手。
他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拿出手机拨下一个电话。
“好的,实在是麻烦您了。”
电话中的两人似乎没交谈几句,对方就爽快地答应了暂住。
唐成安着急跟上魏寻的脚步,不免好奇:“谁这么好心呀?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魏寻自然地接过唐成安手里的行李箱,眼角扬起淡淡笑意:
“老院长。”
唐成安这才顿悟过来——
对啊,老院长在魏寻考进省城一中的那年,就因为升职跟着他一起搬到省城住了。
面对曾经视如己出的孩子提出请求,这位心善的老人家当然是一万个乐意。
周围肆虐的冷风让唐成安无数次庆幸——庆幸在她身边的人是魏寻。
老院长的房子离车站有些距离,加上夜已入深,街道周边几乎只剩下几盏忽闪的老旧路灯,前面黑黢黢的道路一不小心就能迷失方向。
但魏寻一路上却走得十分坚定,仿佛八年前在这里读书的记忆并没有被时光冲淡。
手上没有行李的唐成安没了负重,这才得以加快脚步跟上魏寻,路灯昏黄光线温柔落在他的肩膀上,又在他的脸上跳脱地一晃而过。
唐成安心想,此刻脚下经过的某一片砖块,说不定也是八年前魏寻走过的地方。
所以她总是会时不时落在后头,不愿走得太快。
那可是十八岁的魏寻——是唐成安虽不曾参与,却也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只不过唐成安还没来得及感受十七八岁的魏寻留在这的生活痕迹,二人就已经来到了老院长住处。
“哎呦,阿寻,成安,没冷到吧?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老院长今年已经步入六十五岁高龄了,身材略微佝偻,身穿一件简单的深色棉布衣,搭配一条黑色阔腿裤,显得舒适大方。
她热情接过魏寻手上的行李,动作缓慢却稳健,想来平常应该不缺锻炼。
“我一个人住,所以屋子比较小,原本的客房堆满了杂物估计是睡不了人,成安你今晚可能得和我这个老太婆挤一挤,阿寻你就只能睡沙发了。”
老院长简单交代了一下房间安排,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魏寻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可以的,给您添麻烦了。”说着便着手整理起沙发上的床铺。
“那就好,要不你先洗漱吧,我想和成安聊聊天。”老院长点点头示意魏寻,边说边牵着唐成安的手走进自己的卧室。
老院长的卧室是一种很典型的七八十年代装修风格,棕黄的衣橱没有任何装饰花纹,只保留木板原生造型,大小几乎占据整整一面墙体,衣橱旁边便紧挨着一张简单的木板床。
床板上搁置着一床不算太软的席梦思,粉色印花被单被老院长细心铺满每一处边边角角,虽然不比市面上流行的花样,素色的棉花被看起来也十分软和舒适。
“来来来,成安你过来。”老院长从衣橱下方拉开一个抽屉,招招手轻声呼唤唐成安过去。
老院长刻意压低声音的举动让她颇为好奇,将信将疑凑了过去,同老院长一块盘腿坐在地板上。
老院长手中捧着一本厚墩墩的相册,按照表面的划痕猜测,这个本子至少有十年。
相册里面装的几乎都是各色各样的老照片,从一两岁的孩子到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等,照片的主角也在不断变化。
唐成安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关于老院长,南州的那群孩子口中总是流传着一种说法——说老院长是天上的菩萨,只要向她许愿就一定能实现。
大人们也都心有灵犀地约定好,默默守护着老院长在这群单纯无邪的孩子心目中的崇高形象。
既然是天上的神仙,那自然是无牵无挂的。
老院长一生无儿无女,但却亲手抚养长大了福利院中进进出出一批又一批的孤儿,她也是无数个孩子的母亲。
他们也许还在南州,如愿以偿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许如同魏寻一般,散落在世界各地,去寻找那份迟到二十多年属于他们的幸福。
唐成安一直相信善有善报,老院长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看看,”老院长翻到相册的某一页突然停住,抽出相册本右上角夹着的一张照片展示给唐成安,“这是谁?”
相片早已因褪色而泛白,边角却保存良好,没有任何折痕或者破损,可见老院长用心良苦。
画面中间是一个只有两三岁年纪的小男孩,应该是觉得自己剃了光头不好看,所以临时找了个不大适合的帽子。
帽子边沿太宽,因此时不时就会垂下遮住视线,男孩只能上手扶住。
他斜着大大的眼睛从帽檐阴影中看向镜头,阳光透过树影撒在男孩身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背景中其他人物截然不同的柔和气场。
摄影师敏锐地抓拍下这一瞬间,得以让记忆留存下来。
“这个……不会是魏寻吧?”唐成安有些犹豫,不太敢确定。
哪知老院长听到她的答案便捧腹大笑起来:“就是他,你果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唐成安又凑近仔细看了一遍,其实从男孩的五官中还是隐约能找出魏寻现在的样子。
“噗嗤。”第一次见到小豆丁时期的魏寻,她也忍不住调侃几句,“这么小就是一身老干部气质啊。”
“是吧?只有他不一样,从小到大都不一样……”老院长用指腹轻轻摩挲这张老照片,眼神里充满慈祥,“他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老院长自诩阅历无数,即便接手过形形色色不同性格的孩子,她也都能保证做到兼爱而不偏爱。
然而当她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天,与往常一样从小卖部为孩子们购入零食回来,再次经过福利院门口那棵已经光秃秃的大银杏树时,一团在角落里不断咕涌的毛毯却成了她一辈子的例外。
毛毯中包裹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孩子不哭不闹,就这么瞪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她。
老院长赶紧将孩子抱在怀中,一张纸片无意中从襁褓里掉落,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两个信息——
「魏寻:1979年6月30日生。」
她也及时询问过派出所民警调取监控,然而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魏寻便成为了福利院中唯一一个有生日的孩子。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老院长捧着照片依旧止不住夸赞,笑脸上满是欣慰。
这种聪明不仅仅只是指成绩优异,更多的还是会察言观色。
福利院里的孩子由于缺少家人陪伴,所以经常需要和他人一起平分老师的关爱,可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能够被爱,被多爱一点点,因此院内小团体问题一直很令人头疼。
魏寻始终都是特立独行的那个。
他从不吝啬自己的东西,其他人视若珍宝的玩具也好零花钱也好,于他而言,反倒觉得无关紧要,基本上都有求必应。
小小年纪便活得十分通透,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上上下下无论老少,他都能打成一片,在福利院的人际关系网中长久居于中心地位。
可是长时间待在人群中心,原本对于身外之物不留恋、不在意的洒脱,不知何时累积成一股浪潮,渐渐淹没了他作为活人应该有的喜好。
都可以,无所谓,没关系……他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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