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训
何助端咖啡进休息室的时候,正看到自家素日里积威甚重的老板,亲手从小冰箱里取了块小蛋糕,放到眼眶微红的女人面前,有些讨好意味地往前推了推:
“吃点东西,然后慢慢跟我讲。”
他从未对哪个女人这样温言软语过。
那些跟衣服一样轮换的情人,只有需要出席宴会时才有幸见他一面,连劳他递杯水都费劲。
可辜小姐却……
何助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出去,手里端着的两杯咖啡好像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穆盛洲注意到他,招手示意他进来,何助这才遵循指示,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二人面前,然后识趣地转身离开。
辜苏坐在单人沙发上,穆盛洲则坐在斜对面单人沙发靠近她的一侧。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垂首时小巧精致的耳廓,白皙脆弱的脖颈,还有耳畔垂落的一缕乌发。
他想替她将发丝拢起,手指刚一抬,就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辜苏没有去碰咖啡和蛋糕,低着头,安静地在手机上打字。
穆盛洲便不声不响地坐在她身侧贪婪凝望着她。
明明是非常熟悉的人,如今再近距离看她,却已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自那日在酒吧一别,他们就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对话了。
如今,他有些贪恋这样的时光。
这种他从未珍惜过的、和平相处的时光。
辜苏将输入好的屏幕举到他面前,穆盛洲回过神来,定心去看——
【我刚刚得知楚沉投资了别人五十万,现在拿不回来了。】
看到这里,穆盛洲瞳孔微微放大,眼珠下意识往旁边偏移了一下。
五十万。
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楚沉把那笔钱的存在告诉她了吗?
她有没有起疑心?
以为她要开口借钱,正在犹豫是该直接掏钱,还是顺水推舟提点条件时,辜苏的下一句话几乎让他肝胆俱颤:
【他投资这件事,你知情吗?】
穆盛洲呼吸急促起来,不可置信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般开门见山地质问,几乎笃定是他在背后做了手脚!
此时,她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直视着他,捏着手机的手指已经止不住震颤,可她的神情依然是平和的:
【这些年来,我除了做服务员分内的工作之外,也会被指名,陪你和你的客户喝酒。酒没有记在我名下,所以你一次也没有跟我提过提成,但是,楚沉出狱前不久,我在徐经理那里,无意中看到了一张我的提成明细,还有汇款单,对方账户就是楚沉的银行卡。】
那双明净如琉璃的眼此时蒙了阴霾,泫然欲泣,却强撑着没有在他面前落泪。
她拼命眨着模糊的泪眼,在手机上一字一句地质问他:
【你把我陪酒的提成,都给了楚沉,等他出狱,又设局骗走了他的钱,是不是?】
穆盛洲脑中轰然炸响,望着她被泪水沾湿的眼睫,还有雾蒙蒙的泪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一向杀伐果断、条理明晰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辜苏冰凉的双手,苍白解释道: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你给我点时间去查,好吗?等我查出来是谁在害楚沉,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那五十万,我也会替你们追讨回来!”
辜苏缓慢又不容拒绝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死死咬着嘴唇问他:
【你只否认了后半句,所以,我的提成,你都给了他,是吗?为什么?】
是为了羞辱我,还是为了羞辱他?
叫我孤苦伶仃,叫我穷困潦倒,叫我本应得到的财富落入他人手中,叫我只能倒伏于地,做那卑微的草木。
如今,连那一点财富,你也要设计剥夺。
看着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眸,穆盛洲没办法欲盖弥彰。
她陪酒应得的一百多万,被他用一种巧妙的、不引人怀疑的方式塞给了楚沉,是来自魔鬼的馈赠,是注定收回的傲慢的恩赐。
是考验也是戏谑。
如果没有辜苏告知穆怀灵死亡的真相,他确实是想过,将楚沉手中那一百多万再次谋夺过来。
最痛苦的事情从来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拥有之后又失去。
所以他要楚沉拥有一笔沾着血的巨额财富,再让他将那笔财富亲手败光。
助楚沉登上天际的凌云梯,是由辜苏的血肉铸成——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这件事即使不被戳破,也够他暗地里嘲笑个够。
万一被戳破了,再好不过,正好一箭双雕——能让他们两个一起痛苦。
他曾无比渴望看到楚沉距离幸福近在咫尺时,从云端跌落的样子。
光是想想复仇成功的那一刻,就足以叫他浑身颤栗发麻。
曾经的他,根本没想过会被发现,因此有恃无恐。
即使想过,他也不会在意——他做过的事,被她知道就知道了,除了躲起来偷偷哭,还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是他复仇的赠品,趁手的道具,闲时逗弄的小玩意儿。
她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他一点也不在乎。
从前种种阴谋算计,桩桩件件,如今都变成了灼热的银子弹,正中他的眉心。
炸得他神魂俱碎。
他不无辜。
他从来都不无辜。
如果一切按照他的原计划进行……辜苏的质问,就是对他罪行的拷问,可以明明白白将他锤死。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要亲手促成这件事了。
他站在岁月长河的这一头,回首过去那个自己时,发现他竟然如此地面目可憎。
令他感到陌生。
望着眼前辜苏蕴含着哀伤愤怒的泪眼,穆盛洲无比狼狈。
他小心翼翼地要再去握辜苏的手,却被她躲开,只好将手收回,声音嘶哑地解释:
“辜苏,我没有想过要羞辱——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从前恨你们的时候,确实想过这么做,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我没有动机再针对楚沉!”
面对他苍白的辩解,辜苏只是缓缓摇头,站了起来,单薄身躯摇摇欲坠,却又在穆盛洲下意识来扶的时候,抬手拍开他的殷勤。
她低头抹泪,肩膀颤得厉害,看他的目光,从之前的平和,转变为敌视和警惕,如同在他心上狠狠划了鲜血淋漓的一刀。
她说:
【穆总,一开始去你的酒吧工作的时候,我也是无比真心、热切地盼望着,你能救出楚沉。我视你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为了救他出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在我心心念念,真诚地盼着你救出楚沉的时候,你也在心心念念地、真诚地恨着我们。】
她抬眸,一行清泪就那样顺着脸颊滚落,坠在了白底黑字的手机屏幕上。
【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敢信了。】
泪水砸在“信”字上,将字体扭曲成了支离破碎的样子。
辜苏写完这句就要离开,手臂却被攥住了。
穆盛洲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半晌,才讷讷道:
“我送送你。”
辜苏想拒绝,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好红着眼睛妥协。
二人乘着总经理专用的电梯一路下行,在穆盛洲摁下“-2”层,打算开车送她回家时,辜苏又自己按下了“1”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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