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打探
沈铮的体温在夜里的时候降了下去，第二天起来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王超极提心吊胆，但他发现沈铮虽然脸色看起来不好，情绪却好了很多，带病工作一整天也没再给自己什么冷言冷语。
可能是小池哥的思想工作做得很好，王超极猜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池哥很有办法。
天色欲晚时，又有雨来。
沈铮发烧一事，因为今早王超极到处送感冒药，消息就传了出去。
张副导演特地来问沈铮，等会儿要继续拍雨幕戏能不能撑住？
沈铮没有异议。
一而再，再而三，片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对自己的职责熟得不能再熟，一时间人员、道具、灯光和机位全都准备就绪。
……
胡宴良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左手指尖夹着的烟灰越来越长，烟雾在水汽弥漫的空气中腾腾升起，他身形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里的沈铮细微又层层递减的情绪变化，一直到猩红火光烧到他的手指，他才疼得猛然回过神来，低骂一声将短短的烟尾巴甩入雨中，那红点瞬间熄灭了，烟头被打入土里。
坐在他身侧的张友生目光也盯着监视器，喃喃道：“有点意思啊，这小子。”
“开窍了？”张友生手肘捅了捅身侧的胡宴良，“你怎么指点他的，进步这么大？”
胡宴良也是有些惊讶，心想：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嘴上却嘚瑟说着：“看见没，这就是我要挑新人的原因，你学着点！”
“嘿，我说你少蹬鼻子上脸的，快点说，别给老子藏着掖着……”
这一场戏拍得非常顺利，当场胡宴良就喊了收工。
沈铮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就来看录像，方明雨和剩下的几位演员也一同过来，两位导演身侧围了一圈人。
看完之后几人默然不语，沈铮演得十分出色，极具渲染力，到最后可以说是沈铮的情绪带动着他们走。
这是一场相互成全的好戏。
王超极见缝插针地挤过来，扬声道：“大家别着急回屋啊，沈哥请大家吃汤圆，就在吃饭的地方！”
几场秋雨落下来，天气明显变冷，到晚上风一吹身上就有了寒意，这时候能来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汤汤圆，不知道有多美呢！王超极这一喊，顿时得到了不少人回应。
“好嘞！谢谢沈哥！”
“沈哥真贴心！”
“嘿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吃三碗！”
王超极笑得乐呵呵的，给沈铮打伞，“沈哥，我们也过去吧，小池哥特地叫我们去早点呢。”
沈铮淡淡应了一声，往换衣棚走去，不少人见沈铮动了，也不再客套地驻足观察，往吃饭的地方去了。
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张友生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沈铮命真好，哪儿挖来的助理，真是个宝贝。”
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请吃东西可不是叫个外卖付钱那么简单的事，得有人前后左右地张罗才行。
沈铮之前演得不好，害得别人跟着他一块淋雨受冻，这戏一拍过池水就以沈铮的名义请了大家伙吃汤圆，那是真用心了。
“他命里带的，羡慕不来，赶紧走，晚了就没了！”胡宴良催促道。
*
沈铮到那儿的时候就看到池水在帮人舀汤圆，身后跟着个小尾巴，是他们住的那户人家家里的小姑娘。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个递碗一个送勺的，看着还真挺默契。
想来池水要照顾这小姑娘从他们挑房子借宿就有迹象了。
向南村封闭贫瘠，少有挣钱的机会，所以别人给钱住进他们房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叨扰，而是需要争夺的资源。
当时小月睁着大眼睛一直对池水看个不停，池水也就这么挑中他们家了。
前两天真是气头上了沈铮才没想起这一茬儿，池水以前有个妹妹来着的。
为什么说是以前呢？
因为后来走丢了。
沈铮没见过她本人，只见过照片，照片上的人年纪还小得很呢，眼睛很大，和池水一个样儿的。
视线瞄到沈铮来了，池水舀汤圆的铁瓢一丢，示意他过去。
沈铮就朝着他走过去。
“没有发热吧？”池水问。
“没有，”沈铮坐在池水脚踢过来的木椅子上，从小月手里接过勺子，端起池水明显是特地给他留的这一碗，碗里汤圆大小不一，舀起一颗大的咬下去，是花生馅儿，甜滋滋的，裹着微烫的红糖姜汤滚入喉中，身上的那点冷意很快被驱赶开，从胸膛开始暖融融起来。
王超极也到了，端着碗非要跟他们挤一桌，看到沈铮勺子里的半颗汤圆，没忍住惊奇地问：“我的怎么没有馅儿啊？”
“有馅儿的很少，都被我吃了。”原本低着头的小姑娘抬起头来，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哥哥说特地是给我做的。”
“你要是想吃的话，”小姑娘将一颗汤圆抄起来，放进王超极碗里，“我分给你，一颗。”
王超极不好意思跟个小姑娘挣，这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眼神在几个人脸上来回地转，一直听到池水有些无奈说：“就吃吧你。”
才一口吃了。
原来不是专门给自己做的，沈铮想，还以为是池水搞什么封建迷信的寓意，特地给自己弄了花生馅儿。
“小池哥，真想不到你还会做汤圆，你这也太多才多艺了。”池水吃饱了，一边摸着肚子感慨。
池水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一脸淡然地回他：“很简单的，我小时候就会了。”
这回轮到沈铮惊讶了，“你小时候就会？”
“对啊。”池水没看他，拿纸巾给小月擦了一下脸。
沈铮瞥了他一眼，他还以为是池水这两年才学会的。
他们还在上学的时候，家务都有阿姨负责，从来不需要动手做什么。
他以为池水变得很能干，是跟着他进圈以后的事情。
原来池水在来到他家之前就已经会这么多事情了吗？
“吃完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池水扭头对沈铮说，“我怕你发烧，我留下帮忙收拾一下东西。”
在池水的要求下，三人很快就走了。
池水把桌山的碗筷撂倒一起，这都是主人家的碗筷，可不能像饭盒一样用过就丢了。
他刚想起身，余光瞟到有人坐到自己身侧，定睛一看，是方明雨。
除了方明雨的助理小马来送盒饭跟今早叫王超极给方明雨送感冒药，进组这么久以来，他们实际上没有什么交集，池水微微一惊，却见方明雨冲他笑了笑，眼里泄出一点狡黠来。
“方哥。”池水礼貌性地招呼。
“诶，别叫这么客气，”方明雨不慎介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两年纪不是差不多嘛？”
“你手艺不错呀。”
池水并不清楚他的来意，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谢，你喜欢就好。”
方明雨不再说话，只是微微打量着自己，池水有些不自在，干巴巴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方明雨笑得越发灿烂，最后脑袋凑过来，低着声，神神秘秘地问：“我问你，沈铮喜欢什么样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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