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是惊喜
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睛，程荀再一次哑口无言。
合同上的违约金数额在她脑里闪过。
75万。
足够买下一个普通人的真话。
甚至是真爱。
普通人根本没有生存空间留给真爱。
要腾时间给一轮又一轮的招聘，秋招、春招、社招......
要腾时间给考不下的证书、找离公司近但又贵又狭小的出租屋，甚至还要腾时间给脆皮的身体。
方昱那句“我们只考虑研究生以上”，让她再次看清了横亘在他们之间深深的横沟。
她永远没办法像他们一样，无所顾忌地追逐自己想要的。
而且，程荀是个知足的人。
她就想要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朝九晚六，有双休，在下班后能有时间和朋友相聚，有精力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不管是旅行爬山，还是画画看书。
她没有容错率留给感情。
程荀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地沉沦，再在节目最后一天轻描淡写地消失。
她说不出“期待”，却也无法做到违心说“不期待”。
只能沉默。
面对程荀的回避，明琮仍带着笑，自然而然地松开手，接过她掌心里攥得紧紧的徽章，轻快地说：“走吧，我们去跳楼机。这下我是真不怕了。”
明琮从不害怕程荀的沉默。
他更怕程荀利落又坚定的回答。
那才是给他判了死刑。
现在的沉默代表动摇，代表他的机会来了。
她不向他走一步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因为他会朝对方走101步。
“不是赶时间嘛？别发愣啦，还不快跟上来。”
明琮背过身朝她挥手，眉眼带笑，丝毫没受到影响。
程荀深吸一口气，也努力扬起个笑容回应他，跟上明琮的步伐。
至于其他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跳楼机排队处转了又转，还有一段在室外暴晒。
明琮刚想抹掉额头的汗水，湿巾和手帕就从旁边递上来了。
他算是发现了，程荀的包里，仿佛哆啦A梦的口袋，永远什么都准备得齐齐全全。
上次在公园，纸巾、湿巾、小风扇、太阳伞、防晒霜、水壶、水果，程荀每掏出一个都让他震惊。
这次他见程荀只挎了一个小包，还以为只装得下手机，没想到还是这么齐全。
明琮忍不住朝她偏过去，去看她小小包里到底装了什么。
“你的包里是有魔法吗？这怎么装下的。”
纸巾、湿巾、手帕、防晒霜，还有几个他分不清的化妆品。
甚至还有一把梳子。
程荀掏出个充电宝塞他手里。
“园区里充电宝又贵又难找，出门前我听到你说手机没多少电了，现在是不是快关机了？赶紧冲上吧，怕等下走丢找不到你。”
自己则趁现在排队，用梳子重新扎了个整齐的马尾。
还顺便补妆补口红腮红。
明琮掏出手机一看，1%电量。
这下是真服气了。
他一路上没怎么用手机，自己都没注意到快关机。
出门时着急忙慌的，他根本没想起来这问题。
她一定是在乎我。
“叮”
响起充上电的声音。
明琮越想越压制不住上翘的嘴角。
都快歪到眼下了。
程荀整理完造型抬头一看，前面队伍都前进一大步了，明琮还在这里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愣神。
她深感好像在带她七岁表弟来游乐场一样。
只有坐上项目那几分钟人是清醒的，其他时候宛若人机。
“走啦，你不会是紧张吧？”
明琮急急忙忙往前跟上队伍，还不忘证明自己：“这高度，小意思。我都可以全程举着手机录视频呢。”
针对刚刚他在密室前说的话和密室后的行为，程荀对此面露一秒的犹疑。
男人激不得一点。
明琮立马就要掏出手机向她证明。
“等下我就给你展露一把实力。”
程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面紧跟着的工作人员就吓得大惊失色：“明老师不要乱来啊，冠名商只给了我们八台手机，没有多的，节目录完之后是要收回去的！”
明琮这才讪讪放弃了这一念头。
不过事实证明，从跳楼机开始到结束，程荀没听到一丝来自身旁人的尖叫。
甚至下来后，她还检查了明琮手表上的心率计数。
87次/分钟。
但在她握着明琮手腕查看心率时，飞速来到了120次/分钟。
在人流涌动的出口处，二人再次对视。
程荀读出了明琮眼里是对他不争气的心跳的害羞。
但明琮读不懂程荀。
他只知道，他没在程荀的眼里看到跟自己一样的心情。
相反，他觉得那更像是难过。
像伦敦延绵不断的阴雨天，还有厚重的云雾。
把他们隔得好远。
明琮不舍得她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把昨晚冲浪看到的各个段子一箩筐地捧到程荀面前。
程荀配合地跟着段子的起伏大笑，但明琮却觉得程荀好像离他更远了。
伸出手也抓不住，好像一不留神对方就要溜走了。
明琮第一次打开了刚下好的游乐场地图，又给她塞了一个路边的周边雪糕，承担了导游角色带着她往过山车走。
“你是想玩这个项目吗？”
程荀听着那些外网段子，其实她不太能get到那些点。
在中文语境和背景里，原先的搞笑倍数无限缩小。
但她不想自己影响到明琮，也不想镜头下给他难堪，每次都瞄着明琮的嘴角，在恰当时候表露笑意。
她想不明白，两个从小生活背景迥然不同的人，明琮真的会对自己感兴趣吗？
是因为那些浪漫场景带来的氛围错觉？她看似理智冷静的大道理？刚刚的吊桥效应？
程荀边胡思乱想，边亦步亦趋地跟在明琮身边往前走。
“嗯，之前每次来人都很多，排队时间太长了。”
明琮走在前面拨开人群，回头见她手上只剩冰棍了，打开刚刚买雪糕时找工作人员要来的塑料袋：“放进来吧，我等下一起去丢。”
正巧走到过山车区域，排队等候区的头顶就是一阵过山车驶过留下的尖叫声。
360度大旋转，外加自转。
明琮看到前面女生的脸都白了，她扭头就和身边朋友商量退出换个项目。
二人也得以又往前一位，明琮回头看程荀脸上的表情：“你ok吗？这个项目看起来比较刺激。”
程荀一挑眉，朝他挑衅一笑：“小看谁呢，别忘了刚刚是谁在鬼屋里保护你，这个程度小意思。你哭了我都不带发声的。”
她向来不是纠结太久的性格，想不明白做不出决定那就不管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大地大她自己开心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现在，先好好享受游乐场吧。
明琮见程荀脸上只有即将坐上过山车的兴奋，心里也舒了口气，配合她说：“我滑雪单板大跳台都不怕，还会怕这个？我们来比比谁叫得最大声。”
工作日实属人流少，明琮和程荀就这样面不改色地连着坐了两轮过山车。
别说尖叫了，二人都不带出声的。
因为这个项目身上不能带任何东西，以防掉落，摄影机都没带上去，工作人员只能架着镜头在路边拍摄。
愣是没拍到一点他们的尖叫声，他回看素材发现二人嘴巴都不带张的，背景音全是路人的声音。
每回过山车经过摄影师的时候，他都想抱着镜头尖叫了。
一时间，摄影老师只能庆幸这个拍不了，他不用跟着坐上去受罪。
在日落时分，他们恰好排上了另一个过山车项目。
坐着哐当哐当的矿车车厢，速度比上一个慢许多，有足够的时间在半空遥望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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