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升职

赵高达在位期间，正事儿没干几个，倒是惹了不少烂摊子。

林兆之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的司务。

他将连熬一周，终于将今年账务本给看完。

“你们税官是吃干饭的吗？”他语气平缓，倒更吓人了。

下头的官员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赵高达曾经在这儿收了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林兆之从桌面上抽出一本账：“可如今我来了，一切就都做不得数了。”

“大晋才过天灾，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陛下大力推行黄册是为了什么？你们不知吗？”林兆之翻开账册：“总说穷，拿不出钱了。那百姓这些年交的税都去哪儿了？”

有人小声嘟囔：“赵主事在时也没出太大纰漏啊。”

林兆之眼神一凝，看向说话之人：“光是京都的人员数量与税务数量就对不上，其他地方的就更不必说。这不算纰漏，那在你眼里什么算纰漏？”

他声音一贯温和，如此说话却又平添几分阴冷。

不怒自威。

方才说话的官员缩了缩脑袋，也不敢再说。

林兆之的眼睛冷冷的落在他身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有人出来打圆场：“小慕大人才入官场，不懂的地方多着呢，林大人您多担待。”

林兆之冷笑一声收回视线：“正好大家都在，我也说几句。我知道你们当中定有不服我的，觉着我资历不深便能压你们一头。

“但若说费心费力，我来户部三年，哪一年不是殚精竭虑？在坐的各位又有谁能同我般拼命？赵高达在时容得了贪污受贿，我如今在了，便容不下了。”

他目光扫视众人，没错过一个表情：“我们吃皇粮，为的是帮陛下分忧解难。如今国库正是空虚之时，谁都说不准哪日会有急需用钱用粮的地方。我们户部，便是为了防止这些发生而存在的。可你们吃着皇粮却不做实事，身上的官服跟着你们也蒙羞。”

户部之人有不少是世家塞进来磨经验的孩子，少年气盛，被这么说了一通羞红了脸。

“我们才不是不干实事。”方才嘟囔的官员出声道：“平日我们对了账，最后走的流程都是靠赵…高达审批的，我们核对时账面上的数字还是对的呢。”

他话说的快，有官员反应过来要堵他的话，却听他已经一溜烟讲完了。

林兆之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头，看着那人：“慕仁？”

被点名的慕仁有些局促，他惴惴不安的看着林兆之，等着后文。

没有后文。

林兆之只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忽地笑了：“既如此，就劳烦小慕大人查一查那税收究竟去了哪里？”

慕仁表情有些意外，向四周看了看，见大家都低着头，又问：“我？”

林兆之点头。

得到肯定的慕仁面上绽出抹灿烂的笑，眼睛亮晶晶的，一片赤忱：“多谢林大人器重，下官定不辱使命。”

站在他身旁的官员暗叹口气，颇有些怜悯的看一看慕仁。

任谁都知道，这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可偏偏慕仁心眼实，完全没看出有什么得罪人的点。

京都的天更冷了，人呼出的气儿顺到眼睫上又结成霜。

林兆之回了府邸，一连几天的熬夜叫他身体本就吃不消。

他本就旧疾未愈，现下总是频繁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