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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动真心[穿书]》

103. 落幕

云山倒在泥泞的雪地里,身上白袍已经被鲜血和污泥染得不见本来颜色。

他最喜洁,此刻分明满身脏污,却是一点都不恼怒,反而是咬牙笑了出来。

他从血红的牙关中挤出一句嘲讽:“谢尽芜,你睁眼看看,这冽雪山谷里可都是我们渡真的人,你有什么把握能报仇?”

谢尽芜不语,却将剑丢在了雪地里。他缓步走过去,俯身,左手攥住云山的衣领,右手握拳,高高扬起,迅猛地砸在云山的脸上。

一声闷响,云山偏过脸去,满面血污。

谢尽芜的指骨都渗出了血迹,他冷声道:“十五年前,你也这么伤害我族之人的吗?”

云山的脑袋都被他这一拳打得嗡嗡作响,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谢尽芜见状又是一拳,将他鼻梁骨打断。

他可不是专攻剑术之人,在希夷殿的那段时间,他近身格斗练了六年。

此时若不是收着力打,云山未必还能喘气。

云山晕眩着在雪地里躺了两息,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嘶声挑衅道:“来啊,为你的族人报仇雪恨啊!谢尽芜,纵使你将我千刀万剐,你的族人,你的父母,他们的尸身也早已化作白骨,绝不可能再活过来!”

“你觉得自己现在杀了我就会很痛快吗?哈!我告诉你,十五年前我带人灭掉谢氏族人、围杀流光山馆的时候,我心中的畅快,你永远都不可能体会!”

谢尽芜皙白的脸颊上沾满了血,只露出一双冰冷如深潭的眼睛。

他转身拿剑,眸光冷漠带着摄人的寒光,却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绪。

纵使听到云山的刻意挑衅,却也连怒意与恨意都没有。

和云山打了这么久,他恍惚间又有了当初在希夷殿时,那种无喜亦无惧、视性命为草芥的感觉。

血液沸腾,一颗心却像是冷到了冰窖里。

杀戮变成了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手起剑落,恩仇俱消。

可是不对。

还有哪里不对。

谢尽芜茫茫然摸不着头绪,肢体动作却已经快于意识。他垂眸挥剑,剑锋雪亮,就要刺穿云山的咽喉!

蓦地,他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持剑的手失了气力,长剑“当啷!”一声掉进雪地里,剑柄砸在云山染血的衣摆。

谢尽芜捂住心口,踉跄着后退半步,秀挺的眉头狠狠皱起。

他的识海蓦地清明,杀意渐消。

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将要失去意识时,却听见一声唤:“谢尽芜!”

很奇怪,在听到叶清圆的声音时,谢尽芜的第一反应是慌张。

他浑身都是血,此刻必定像个满身煞气的修罗。这不好,不可以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她会害怕,会厌弃,甚至有可能离他而去。

谢尽芜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手腕仓促地动起来,企图将沾满血的双手藏在身后,不叫她看到。

尽管这是徒劳无功,因为他的脸上和衣袍已经没有干净地方了。

谢尽芜感觉到自己心头的疼痛,感觉到自己性命的流失。他知道是转玄三术在发动,他要代替叶清圆去承受伤亡。

太好了,是他。

他努力将视线聚焦在叶清圆的脸上,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同时唇角扯起一抹微笑。

垂死之际,他满身是血,眼睛在说爱她。

云山心中狂喜,快速匍匐到不远处,左手拾起地上的长剑,小人得志似的就要趁势杀了谢尽芜。

叶清圆甩手祭出一道符,只听轰然爆响,他持剑的左手也被炸得血肉横流!

云山痛苦哀嚎,当即昏厥过去。

谢尽芜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那双殷润漂亮的眼珠艰难地转动过来,眸中涌动着柔和光芒,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

他的意识已经涣散,却在下意识关心她,声音还带着薄怒:“说了不许你过来,怎么这么不听话……”

叶清圆看着他逐渐失焦的目光,泪水哗地流淌下来,哽咽道:“谢尽芜,谁让你用转玄三术的?我叶清圆有八百条命可以用来胡乱造,用得着你这么舍己为人吗?!”

滚烫泪水连同温热气息一齐扑在谢尽芜的脸上,他的眼睫颤了一颤。

却听叶清圆骂道:“混蛋,谢尽芜,你自以为是,胡作非为,你就是个混蛋!”

谢尽芜被她骂了却很开心的样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无声念出了他们的契约:“互相爱恋之人,互许终身,携手……到老。”

若违此契,废半身修为,半生寿命。

所以,在许家庄那个寂静的雪夜里,他们结下道契的时候,谢尽芜就对她使用了转玄三术。

结契的咒文根本就没有那么长,可谢尽芜那晚却念了许久,神情也有些痛苦。当时叶清圆只是有些好奇,没多想。如今才知道,他竟是偷偷给她设下了转玄三术。

道契已成,转玄三术同时生效。今后所有的伤、病、亡,都会尽数转移到他的身上。

“清圆,你我之间的道契已解。”谢尽芜的唇角扯起一抹寥落笑意,“我不会再纠缠你。你可以……回家了。”

说罢,那双漂亮的眼眸彻底黯淡下去。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他的眼眸曾经是那样幽邃而干净,就像山中的冷潭,看着凛冽,其实要真的懂他才能明白,那潭底涌动的并非是充满碎冰的暗流,而是再柔暖不过的春水。

可是她再也见不到了。

叶清圆后知后觉,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砸进他染血的衣领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花。

她咬牙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痛苦到浑身都在颤抖,头脑闷痛得仿佛有锤子在死命地敲。

所有的任务都结束了,戏该落幕。

按照系统的安排,半日后,她就可以拿着颁发的奖章和巨额资财,随意挑选一个温暖舒适的小世界,度过她快活的后半生。

而谢尽芜将会长眠在开满了红梅花的冽雪山谷中,身上覆满了凌冽的雪,从此再也不会和他的族人们分开。

刀折剑沉,血涸仇泯。

她的眼泪却停不下。

谢尽芜是这么执着,却这么傻的人。

他分明什么都不讲,好像完全不在乎冽雪山谷之事。其实心里却在乎、紧张得要命,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竟是为她设了两道秘传术法。

一道护身咒文,护她此生安然无恙,不管今后怎么胡闹,都不会受一点伤;

另一道转玄三术,纵使她将性命都弄丢了,他也会想尽办法为她找回来。

哪怕代价是他自己的性命。

叶清圆低下头,气息颤抖,在他冰冷的额心落下一吻。

她吻得轻柔而长久,一如那个静谧却可爱的雪夜,他们撑着伞走过枫林酒馆,走进晴雪院,走到那株盛开的红梅树下。

她乖顺地趴在他的背上,在他脸颊落下的那一个吻。

在那些堆金砌玉的日夜里,他们曾有过那么多约定。

要一起过春天,办春日宴,过花朝节。

他要和她一起牵手走在和煦明暖的阳光下,看春花满山坡。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叶清圆哭得心口发闷,控诉道:“骗子。”

没有人回应她。

颈间系着的白玉栀子掉出她的领口,沾染了谢尽芜唇角的血迹。

“骗子!”

她埋头在他颈间,细小的抽泣声逐渐控制不住,她肩头颤抖着,放声大哭。

哭声和着谷中呜咽的山风,宛如一曲悲凉的胡笳。

倏忽,一点暗蓝色的光芒闪过,栀子花的内中竟有灵力隐隐流转。

光波荡漾着流淌开来,逐渐汇聚成一道璀璨星河。

-

“云山长老,云山长老!”

雪停风息,云山仓皇奔逃在荒芜的山道,身后莹莹雪地被他拖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他的两条臂膀都断裂,热血染红了水墨袍,形容狼狈,满面血污。

李小满气喘吁吁地搀扶在侧。

他是少年体格,本就力气不大。可云山是个成年男子,又失了双臂,根本是逃也逃不快。李小满费了好大的力气给他包扎好,半是搀扶半是背负,好不容易才将他转移到此处。

“慢,歇息一会儿吧,此处应当是没人会追来了。”

云山重伤难愈,失血过多导致脸色太过苍白,片刻后才嘲讽地一笑:“没想到顾九枝竟是这般狠心之人,连我也要杀。”

李小满的脸上满是惶惑,他从腰间取出水壶,讷讷道:“长老,喝点水吧。”

云山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蹙眉道:“我瞧你有些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满。”他挠挠头笑了,“长老忘记了吗?来到冽雪山谷之前,是我在长老院外跪了半天,恳求长老能给我这次表现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云山仿佛是有点印象了。

他那时看到院外跪了个毛头小子,还当是来要饭的。结果一问,这小子竟是想求自己把他安排到冽雪山谷的任务之中,倒有些雄心壮志。

云山那时根本没放在心上。可转念一想,冽雪山谷中情况复杂,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眼前这小子还能当个血包,免得长老院亲传的弟子们受伤。

所以,他答应了李小满的恳求,将他安排在第一批探查山谷阵法的队伍中。

可到头来,亲传弟子们一个个逃之夭夭,他安排过来当血包的李小满却不顾自己安危,任劳任怨地将他从山谷中救了出来。

何其讽刺。

云山若有所思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渡真的外门弟子。”

李小满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我……不太聪明,跟着顾景年师叔学了许多年,至今也只学了皮毛。”

“嗯,无妨,”云山仰靠在树干上,“等回到渡真之后,我便收你为徒,将你记在长老院门下。”

“真的吗?”

“自然。”

李小满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他埋首为云山擦拭了手臂的血迹,又洒了些止血的药。

他的动作认真,给云山抹药的手法也很虔诚,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

过了一会儿,李小满轻声道:“我的资质平庸,也没有开窍,来到渡真以后除了屡屡受挫就是到处给人做小弟,照这么发展下去,就算我再努力,撑死也不过是个年龄很大的小弟。长老一定很好奇,为何我连半点希望都看不到,却还想要挣扎着留下来,对不对?”

不对,云山一点都不好奇。

但是云山没吭声,咬牙忍痛。

只因为此刻还需要李小满给自己疗伤,所以勉强忍受着他的废话。

“其实我拼命想要留在渡真,就是因为云山长老。”李小满低声道,“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他若是活着,年岁应该和长老差不多大。”

话音落下,云山惊得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

目光在他脸上用力扫过两圈,确认这孩子没得疯病,才低声道:“你注意措辞!”

李小满抿了抿唇,故意跟他较劲似的:“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我娘从来不曾提起过他,只说他是死了。”

云山拧眉,瞪视着他。总觉得李小满这模样有些熟悉。

“我娘生得十分漂亮。街坊邻居们都说,她年轻时曾是苏城里有名的绣娘,什么都会绣,什么都绣得像是真的,可是自我记事以来,阿娘就从来没绣过任何东西。

女人相貌柔美,一双含情美目宛如蒙上烟雨般,不笑也撩人。

李小满那时年纪虽小,却也能从邻居们的话语中听出些东西。

比如嘲讽,比如耻笑。

女人不曾成婚,青梅一样的年纪,却先孕育了孩子。

一个不知生父为谁的孩子。

“我六岁的时候开始念书,学堂先生夸我聪慧,过目不忘。我很高兴地跑回家,想要将先生夸我的话讲给阿娘听,本以为阿娘会对我很欣慰,可是阿娘却训斥了我一顿。

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离开苏城,一路辗转。途中受尽白眼,吃遍了苦头。

她早已不是绣娘了,常年的劳作让女人本来柔嫩的手心生满了薄茧。

她也不像从前那样白,夏日暴烈的阳光让她的肌肤发黑、粗糙。

“阿娘告诉我,做人是不可以太得意的,得意就要忘形。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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