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97章
谢空莞尔,凝眸望着水面:“此诗是一位隐士所做,他不愿人打扰,恕我不能以姓名相告。”
闫风识心中琢磨着诗句,只叹此人看破红尘,实乃真正的隐士,谢空素与隐士为伍,他有这样的朋友,并不稀奇。然而闫风识琢磨之余,又生出一丝狐疑。谢空素来清高,两人除了宴席上遇见数次外,并无过多交情,此番他主动搭话,确是不符合他一贯行事风格。
数日前,玉肌阁门前的那一幕犹在眼前,闫风识淡然一笑,道:“前朝旧梦,多少人事,俱已成云烟,而眼前这波清水却永远流淌。江河画地,也不过人心中一念罢了。可是,这世上聪颖者多,而真正了悟者少,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只深陷于画地中,不能看破。”
微风轻拂,柳絮飘飞,薄如云雾的风絮里,谢空掸指轻笑。
“原来闫兄也是世外之人,可惜,真是可惜……”
闫风识凝眸而望,谢空素手一扬,一团柳絮飘到他手中。
“江河画地,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天道无常,人便如这柳絮般,随风而走,万般不由身。”
他手一落,柳絮飘扬,簌簌落入水中。
谢空收回眼,玉洁若冰雪般清冷的面上跃过一抹晦涩。
“闫兄,这世上太多是所见非所见,所闻非所闻,殊不知沧海亦能化为桑田,若执念于此,才是真正画地为牢。”
谢空拱手,青衫浮动,他已施然离去。
闫风识静对淮水潺潺,脑中只有那句——“沧海化桑田”。
然而不管闫风识如何思量,时光匆匆,转眼就来到三月末。
三月廿六,金匮值日,万事大吉。
这一天皇帝大婚,金陵里万人空巷,皇后凤仪从乌衣巷而出,行过半个金陵城,终于缓缓驶入南驰道,从宣阳门中门而入,进入皇城。三妃仪仗紧随其后,分别从宣阳门东西二门而入,一直抵达内庭。
萧娇身在长禧宫,却也听见鼓楼上钟磬之音不绝,直到酉时末,那如潮水般的欢庆之声才慢慢褪去。
几个杂役嬷嬷靠在廊柱下啐道:“几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当初叫我们叫得多亲热,如今攀了高枝,就拿鼻孔瞧人了。活该他们没了子孙根,一辈子的奴才命!”
“你也别气,花无百日好,也不定谁会笑到最后,这宫里呀,说不准的事太多了。”
“也是,如今太后虽然归天,但长禧宫里还住着一位呢,他们恐怕不知道,每月给这位送的赏赐比太后在时还多呢……”
晚风吹动,门发出吱呀声音,嬷嬷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萧娇竟站在廊芜下。此时天色已经黯淡,浓稠的阴影若寒冬不肯退去的阴霾,强势地一点一点倾轧而来,乍一望去,叫人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嬷嬷定了定神,冲廊芜那边躬身行礼,随后俱垂着头默默离开。
等到庭院里彻底静下来,萧娇才微微动了动身。
她越过长禧宫鳞次的宫墙碧瓦,远处深蓝苍穹下,未央宫六角宫灯映照的橘光染红了大爿天际。今夜宫中大部分侍卫将驻守在那里,萧娇心中想。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传来几声猫叫,萧娇垂下眸,似是乏累了,转身回了内室。
天愈加黑沉下来,御园里熄了灯,草木暗影憧憧,若蛰伏的鬼魅。寂静里,忽然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不过多时,花道尽头出现了一抹匆匆奔走的身影。
萧娇在圆石旁停下脚步,灰蒙蒙夜色里,只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四下望了几眼,压低声音唤道:“阿牤,阿牤——”
灌木丛里动了动,一个矮小的身影钻了出来:“头头,我在这。”
萧娇长舒口气,阿牤走到身边,拿出件内侍服,道:“老大还在桥下等着哩。”
萧娇也没管内侍服上散发的汗臭味,忙套好衣服,道:“这会儿看守不严,我们赶紧走。”
出了御园,灯火渐明,几队禁卫巡逻而过,萧娇垂着头,与阿牤压着墙角走,一路倒是无人盘查,过了一道浮桥,便见桥底暗影里站了个挺瘦少年,约莫十四五岁,面庞黝黑,一双眼却极为清亮,见到两人,他面色一喜。
来不及再说其他,萧娇脱下内侍袍,接过少年递来的外袍,再次套好。
一切准备完毕,萧娇对少年点点头,阿牤拉着他手,道:“老大,你莫担心,明天这时候运货队就来了。”
少年拍拍阿牤肩膀:“你老大什么时候怕过,我已去过大狱,今儿就逛逛皇宫,以后还可对老二、老三吹嘘吹嘘。好了,你们快走,一会儿宫城就闭门了。”
萧娇本想叮嘱几句,奈何少年几下套好内侍服,顺着桥底暗道一溜烟钻了进去。阿牤回头,往远处看了几眼,催促道:“头头,我们走吧。”
萧娇最后望了眼桥底,心想:老大身手不错,人又机灵,不过一天,应不会出事。她拉着阿牤,两人沿着宫道走,不一会儿就走到角门。
角门旁站着几个货郎,正与守门的士兵寒暄,见到两人,气不打一处。
“你们两个兔崽子,平日好吃懒做,偷懒耍滑,一做事就尿急,撒泡尿这么长时间,快把车装好去。”
阿牤捧着笑脸赔罪,忙套好车轴。一旁货郎撇了眼,道:“阿牤,你家老大怎么回事,拉泡尿把魂丢了,连套绳都不会了?”
货郎声刚落,门旁的士兵齐齐扭头望来。
阿牤忙将人往身后一挡,笑呵呵道:“戚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大第一次来皇宫,他这是看迷了眼咯。”
货郎哼了一声,骂了句“没见识”。士兵见只是个瘦弱少年,便纷纷扭头,再也提不起兴趣。
“咻”地一声响,远天上,火花绽开,落星如雨。士兵们齐齐仰头,烟花下,货郎们推着货车,从角门里静默穿过。
出了宫城,货队四散离开,因皇帝大婚,街道上舞龙耍狮,格外热闹。萧娇避着人流,一口气行至巷末,才堪堪停歇下来。她回首,远处靛青色宫瓦已经看不见了,阿牤跟着她,皱眉道:“头头,你怎么了?”
萧娇摇摇头,不知怎的,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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