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冷月斜星苦水甜

——西凉

——苦水村·村口

宇文逸：好荒凉的村落……这村落临近天水，为何会破败至此？

孔亮：这村落有马匪来过的痕迹。

宇文逸：马匪？莫非这村落被马匪洗劫过？

孔亮：依洒家来看，应该不是被马匪洗劫，但的确有马匪来过这里的迹象。宇文兄弟你看，这地上的蹄印尚未被风沙掩盖，显然是不久之前才来过。但这些蹄印，大多未曾钉上马蹄铁，说明这些马匹断然不是官军战马留下的，而除了官军和马匪，寻常人家不会有这么多马匹。

宇文逸：原来如此，想不到孔大哥对这些事情也有了解。

孔亮：唉，都是洒家以前误入歧途时学会的微末伎俩，算不上什么。

——苦水村·村长家

宇文逸：老丈，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苦水村村长：……你是？

宇文逸：在下武当宇文逸，途经此地，原是想向贵村讨口水喝。

苦水村村长：你这后生可真是来错了地方，我们这村子唤作苦水村，村内水井涌出来的都是些苦水，根本入不得口。就算捏着鼻子勉强喝下去，不出三天就要大病一场。没有水，别说庄稼和牲口，就是人也活不下去，这村子里的人自然就都搬走了！也就剩下我跟八姑婆这几根老骨头，走不得远路，只能靠着从天水城运些净水回来，在这荒村野岭苟延残喘喽！

宇文逸：这……怎会如此呢？

苦水村村长：唉，都是我们触怒神佛了啊，后生你要真想讨水喝，还是早早动身去到天水城吧。

——苦水村·村道上

冷无情：咳咳……少侠可有看出什么？

宇文逸：他的话看起来有些不尽不实，这苦水村内所有树木都已枯死，可见此地的确有水源不足的问题。但这位老人家口齿清晰，精神矍铄，并不像是长期无法饮到净水的样子。

冷无情：不错，根据此地植被枯死的情况来看，这里断绝水源绝非朝夕之间，且村内并无年轻人，只靠几位老人家要去天水城运水过来，未免不太现实。但这里既有如此之多的枯木，且能发展出村落，可见此地曾经是有正常水源的。

宇文逸：刚才村长所言触怒神佛之说不足为信，其中应该另有原因。

冷无情：（比起在连鼓山时，他的确成长不少，且至诚之心从未改变，最是难得……）

——甘泉村·村口

宇文逸：这里的村民聚在一起似是在商量些什么……

魏必来：哼！我们甘泉村不可能向马匪妥协，穷山寇想要我们低头那是痴心妄想！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村子里！

吴文华：说得对！我们这次重金礼聘来了两位高手助阵，何必向马匪低头？

宇文逸：听他们的言语，似乎这个村子被马匪盯上了……敢问这位姑娘……

小娥：吓！

宇文逸：呃？可是在下惊扰到姑娘了？

小娥：是马匪！马匪来了！

宇文逸：嗯？！

神算子：诸位议论来议论去，可曾议出个结果来？

（一群彪形大汉在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带领下从村东走来。）

魏必来：是……是穷山寇的头目神算子和王铁锤！

神算子：唉，老道我不久前才来过你们这里，何须再介绍一遍呢？莫不是老道上次来时，没把自己的身份讲个清楚明白？还是说……你们这些刁民全然没把老道和穷山好汉放在眼中，记在心内呢？

吴文华：哼！你这无耻老儿，你们穷山寇横行霸道，行那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事，也配自称什么好汉吗？

神算子：乡野小民果然无甚见识，如今的宁国早不是数百年前的宁国了！如今上有奸佞谗臣，致使政令不通、朝堂腐败；下有贪官恶吏，借势欺人、鱼肉百姓，凡此种种皆是国败之兆。我等穷山众人应时而起，替天行道，护民抗暴，如何称不得好汉？

魏必来：我呸！要真是如此，为何你们不去与官军对阵，却来和我们这些乡野之民为难？

神算子：常言烂船也有三斤钉，何况宁国有数百年经营，底蕴深厚，又岂是旦夕可灭？是以我等现在不得不四处招揽好汉，积蓄实力，专待天下有变方可大举义旗，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啊！我们此次前来，也是希望诸位能可加入穷山，往后一同高举义旗，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彼此兄弟义气何乐不为啊？

吴文华：呵呵，要我们全村搬往穷山，还要我们把半数以上财产“上交充公”，这就是所谓的加入吗？别再说这些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废话了！两位大侠，这次就靠你们了！

万彪：（这伙马匪看上去好像没那么好对付，早知道老子不接这单子了……）

裴庆：大胆马匪！赶快来爷爷锤下领死！

神算子：这大银锤倒是有些意思，带回去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王铁锤：嘿，那就让俺来试试手，看这银锤到底有多少成色！

神算子：注意着点，可别把这大银锭子给砸烂了。

裴庆：胆敢小看我？接我一锤！

（两锤相交，裴庆倒飞而回，连退数步。）

裴庆：（不好……这厮好大的力气！）

万彪：（这人好膀子力气，竟然连老裴都比不过……我是不是该找机会开溜呢？）

宇文逸：（这马匪身大力猛，手中铁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在二流高手之中当属拔尖之选。相较之下，这亮银锤在几次招架过后，便察觉自己膂力不如对方，遂失其气势，看来再过三招，他就要落败了。）

王铁锤：不过如此！这一锤俺就要你头壳开花！

裴庆：（完了！我命休矣！）

小娥：裴壮士！

宇文逸：（不可任这马匪杀伤无辜。）

（宇文逸凌空一剑战来，剑气竟将王铁锤逼退了数步。）

王铁锤：什么人暗中伤人？快给俺滚出来！

小娥：刚才……刚才那是你发的……剑气？

万彪：（我不是看花了眼吧？刚才这小子挥出那道剑气时，剑上好像吐露出了剑芒？）

宇文逸：武当宇文逸，请二位罢手，就此退去吧。

王铁锤：原来是个毛头小子，竟敢和俺们穷山作对！活得不耐烦了吗？

王铁锤：（这小子刚才挥出的那道剑气似是武当真武剑的路数，俺得小心应付……）

神算子：（武当宇文逸……好耳熟的名字……是听谁提起过来着……）

王铁锤：你们几个，跟俺一起把这小子砸个稀巴烂！

宇文逸：唉……请恕宇文逸得罪了。

（击败王铁锤一行）

——甘泉村·村北小屋前

万彪：嘿嘿，宇文大侠方才杀得那些马匪屁滚尿流，真是好本事！我老万佩服、佩服啊！

宇文逸：（皱眉）壮士无需恭维，适才马匪人多势众，若非有村民和裴壮士相助，在下未必能将那伙马匪击退。这是众人之功，宇文逸不敢独占。

万彪：（独独不提我老万，摆明了看我不起！哼，你要不是武当弟子，能有这身好修为？换过出身，你这小白脸喝老万的洗脚水都不配！）

万彪：诶！大侠这话说的，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若非有大侠这个领头人在，我们这些草包如何能与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抗衡呢？不过这穷山寇从不曾吃亏，如今在大侠手里折了脸面，日后定会前来报复，不知大侠有何打算？

宇文逸：唔……甘泉村的村民大多不曾习武，难以与马匪周旋，以在下看来，真要抗衡穷山寇，还是需向他方求援，例如离此最近的天水城。

万彪：照啊！老万我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我们之前就已向程家堡和平阳堡请援，只是尚未收到回信。想来是因为甘泉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又没什么大人物坐镇，所以这两堡堡主都不想派出人手。好在现在有大侠来到这小村子，若是大侠能前往这两堡走上一趟，一定能说动他们派人前来的！

宇文逸：这件事在下会考虑的，待宇文逸与其他村民商议过后，再做决定吧！

万彪：好说好说，那老万我就不打扰大侠了！

——甘泉村·村南

吴文华：大侠适才大展神威，令小人好生佩服。

宇文逸：兄台谬赞了，说起来，这甘泉村并不算富裕，且距穷山颇为遥远，这些马匪为何会盯上此地呢？

吴文华：唉，或许他们是看上了我们村子这口水井吧！

宇文逸：水井？

吴文华：我们村子之所以唤作甘泉村，便是因为这口水井。这井中之水清冽甘寒，在整个天水一带都找不出第二个地方能有这样的井水。

宇文逸：虽是如此，但一口井当真值得穷山寇如此兴师动众吗？

吴文华：大侠有所不知，这口井的井水不仅能供人饮用，最神奇的是它能用来为兵刃淬火！就算是寻常铸剑师，只要用上这口井的水来淬火，所铸兵刃的成色都能比寻常好上三分，更别说是真正的铸剑名家了！就连远在江南的名剑山庄，都会每年派出几位门下弟子，来到我们村落采购此水。前不久就有一位唤作欧阳海的名剑弟子差人送上拜帖，只是我们当时苦于应对穷山寇而未曾回应于他。唉，当时急昏了头，竟忘了向他求援，也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天水城盘桓。

宇文逸：（能用来淬火的特殊井水……穷山寇的目标当真是它吗？）

——甘泉村·村北小屋内

宇文逸：你叫什么名字？

兆成：小人兆成见过宇文大侠……

宇文逸：你可知穷山寇是因何觊觎甘泉村？又知否他们还有何其他打算？

兆成：（苦笑）非是小人有心隐瞒，端看那神算子将我们视为弃卒，大侠也该知晓小的兄弟几个并无甚地位，哪能知道这些隐秘呢？不过，小人虽不知大侠所问的问题，却知道穷山当中近来发生的一些不同寻常的变故。

宇文逸：什么变故？

兆成：穷山寇当中，有许多是像小人这般从他处村落强掳而来被迫落草的，但却有一个村落是主动投靠了穷山寇。那个村子唤作苦水村，就在天水城以南，临近穷山。据小人所知，他们是在村长的带领下，举村投靠穷山，更主动献出了村内全部财产。

宇文逸：若说有人想要投靠马匪倒也不足为奇，可整座村子投靠马匪的，倒是闻所未闻……他们主动投效穷山之后，是否身居要职呢？

兆成：这个……唉，这说来便更加古怪了，小的从未见过哪个苦水村村民出来发号施令，甚至在他们来到穷山之后，便没怎么见到过苦水村的人了。

宇文逸：嗯？你们同在穷山，怎会见不到呢？

兆成：大侠有所不知，穷山倚仗山势，地形险峻，且占地不小。穷山深处更被列为禁地，只有神算子和他的贴身心腹才能进入禁地当中，此人居所也同样在禁地之内。似小人这般被强掳来的喽啰，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禁地，是以小的怀疑，那些苦水村村民，就藏在禁地当中。

宇文逸：禁地……他们投靠穷山之后，为何要藏在禁地当中？

兆成：这小人便无从得知了……小的身份低微，便只知道这么多事情，大侠适才出言相救，小的怎也不敢欺瞒大侠，还望大侠务必放小人一马啊！

宇文逸：嗯……在村头时我已言明，你若有心弃暗投明，协助我们解决穷山匪患，自会放过你。只是你所言之事，我尚需查证，眼下还是请你在这茅屋当中多待上一段时日吧。

——甘泉村·村长家

甘泉村村长：适才多得大侠出手相救，小老儿代甘泉村上下感谢大侠啊！只是穷山匪患穷凶极恶，此番吃了亏，过不多时必会前来报复，这……恕小老儿腆颜一问，不知大侠可愿继续帮助我们呢？

宇文逸：老丈放心，宇文逸既已插手此事，自不会就此离去。只是诸位为何不向官府寻求帮助呢？照说马匪如此猖獗，官府应当不会置之不理才是。

甘泉村村长：唉，天水近些年来治安混乱，几乎全靠程家堡维持局势，官府可谓是名存实亡了，若在以前的话，程家堡还会庇护我等。可自从程家堡换了堡主，便再没有人顾及我们这些平民死活了！

宇文逸：看来天水局势比我想象中要复杂一些，宇文逸初来乍到，还请老丈为在下讲解一番，在下也好思索应对之策。

甘泉村村长：唉，穷山寇近些年发展极快，就连天水官府亦对其束手无策，天水一带便只有四股势力是令他们忌惮的了。

宇文逸：四股势力……想来其中应该就有天水程家堡和北面的平阳堡，却不知另外两处是什么地方？

甘泉村村长：这另外两处地方，一处是位于南方鹰愁谷当中的神鹰门，另外一处则是同样位处南方的苍岚村。

宇文逸：据传神鹰门所处的鹰愁谷地势极为险要，仅有栈道可供通行，寻常之人根本无法通过。加之神鹰门位列正道六大门派之一，门主殷无矜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穷山寇不敢捋其虎须也在情理之中。但这苍岚村又为何能保全自己呢？

甘泉村村长：少侠初来此地，有所不知也属当然。事实上，我们这片区域狄汉混杂，勿论哪个城池村落，多少都有狄人居住。而这苍岚村当中，狄人数量尤其之多，其中有一位唤作药叉神·杨六图的，更是狄人当中的佼佼者。正因有此人坐镇，加之苍岚村地处险要，才让穷山寇望而却步，不敢轻易前去与之为敌……

魏必来：大侠！村长！大事不好了！刚才有一个紫衣女人闯入我们关押俘虏的地方，万壮士试图阻拦，却被她三招两式就打败了！

甘泉村村长：这……莫非是穷山寇来劫人了？

宇文逸：穷山寇刚刚落败，我们所擒下的也只是被他们当作弃卒的喽兵，那恶道人应该不会这么急着前来救人才是。二位不必惊慌，我这就去关押俘虏的地方一看究竟！

——甘泉村·村北小屋前

万彪：呼……好厉害的婆娘……老万的命差点就要不保了！

宇文逸：万壮士可无恙？

万彪：大侠你可算来了！老万我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那恶婆娘就在屋里，她一定是穷山寇的党羽，大侠快去把她抓住吧！

宇文逸：嗯！这是我武当特制伤药，请万壮士收下此物先行为自己疗伤，若仍有不适，待我出来之后再为你诊治。

万彪：这……嗐！那婆娘没下狠手，老万我这粗人不会有事的，大侠快些将她拦住，免得她趁机逃跑！

宇文逸：嗯，我明白！

——甘泉村·村北小屋内

冷鹰：计酆都那家伙藏在哪里？！

兆成：女……女侠饶命……我从未听说过什么计酆都啊！

冷鹰：哼，计酆都就藏身在穷山之中，你是穷山寇，怎可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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