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郗月到郗宅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今日是办丧事的第六天，明日衣冠下葬后，“假.郗月”就真的“死”了。
这几日郗宅挂白，却一直无人前来吊唁，因为无人会在意一个假货。
但今日，郗宅门前却陆续来了三辆马车。
郗月就那样看着郗家大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心里有些诧异。
在她的印象里，郗家大夫人一直看她不顺眼，没想到她“死”后，郗家大夫人反而成了为数不多前来吊唁的人之一。
郗家大夫人下马车后，看见后面又来了一辆郗家的马车，便没进门，停在原处等着。
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人……
看见这人，郗月笑了。
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赵婉。
果然，外界传言的“真.郗月”就是赵婉啊，这也在郗月的意料之中。
鲁管家和吕妈妈去北境接人时，郗月和赵婉交换了身份，原本应该是赵婉被接回江东的，谁知道吕妈妈使了个心眼，要接假的“郗九”回来，结果却把郗月这个真郗九当成假郗九给接了回来。
这第二次去接人，没有信物可证实身份，知道“真.郗月”长相的鲁管家定然会凭赵婉的画像找人，找到的自然只可能是赵婉。
赵婉走到郗大夫人面前，恭谨一礼，喊了声“母亲”。
郗大夫人见车里下来的是赵婉，表情淡淡地问道：
“你来做什么？”
赵婉：“虽然她……但到底是认识的朋友，女儿自是要来送送她的。”
郗大夫人看她两眼，也没多说什么，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郗宅。
伪装成中年妇人的郗月跟着走进郗宅。
灵堂里冷冷清清的，吕妈妈跪坐在棺材牌位侧前方，不时往瓦盆里扔两张纸续上火，不让火熄灭，福儿玩一会儿烧纸就去屋子四周角落里搜找虫子玩去了。
吕妈妈见到郗大夫人和赵婉进来，诧异了一下，随即起身点香递给郗大夫人和赵婉。
郗大夫人看看吕妈妈，说道：“你倒是个念旧情的。”
吕妈妈低头不语。
赵婉接过香，对着吕妈妈得意一笑，什么都没说。
在北境时，吕妈妈把她关进崔牙子的屋子，把郗月带走。
赵婉原本以为吕妈妈是因为发现自己是假的才会如此行事，心想大户人家的仆妇果然不好糊弄，直到这次鲁管家又去北境把她接来江东，她才知道吕妈妈也是个蠢货，根本就没发现她有问题。
吕妈妈要的就是“假货”。
那郗月也是个傻的，明明她就是真的郗家九姑娘，被接回来后居然没有为自己正名，反而一直顶着“赵婉”的身份冒充她自己。
赵婉虽然不知道郗月为何要这么做，但也多亏了郗月的“傻”，否则她还真的来不了江东。
那日吕妈妈把郗月带走后，崔牙子也飞快逃离，赵婉没能去江东，也去不了西境了，只好又回到赵家坞堡。
赵婉从吕妈妈和鲁管家身上觑见过江东郗家的富贵之后，又怎会甘心留在北境或者去西境随便找户人家嫁了？
她求父亲替她找前往江东的门路，却一直都没找到。
这次鲁管家再去北境找人，赵婉得到消息后便凭着记忆“住进”陶宅，再被鲁管家“接回”。
这一次，她顺利来到京都，顺利进入郗家，即将嫁进顶级世家裴家，而郗月已经死了，再没法跟她抢，再不能指认她是假冒的，她要的奢华富贵就快要得到了。
郗大夫人上完香，看赵婉插好香后，对赵婉道：
“上过香，你就先回去吧。”
赵婉惊讶地看向郗大夫人，不解道：
“母亲现在不回府么？”
郗大夫人：“我要去找姑老夫人说说话，你先走吧。”
赵婉：“那女儿等母亲跟姑祖母说完话，再一起回去吧？”
郗大夫人皱眉，加重语气：“你回去。”
赵婉见状不敢再说，只又看了看装着衣冠的棺材，心里暗自说了声：“郗月，看在你死得这么及时的份上，我俩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赵婉与郗月错身而过，离开郗宅。
吕妈妈见有生面孔来吊唁，又是一惊，递香的时候不由问道：
“请问您是？”
她从没在郗月身边见过这个矮小妇人……又或许是她见过但是没记住？
吕妈妈对自己的记忆很是怀疑。
不过吕妈妈也没怀疑太久，她听说过，有一种人会专门挑办丧事的人家，进去点三炷香，然后混一顿丧宴吃。
只可惜，郗宅只办丧事，没准备丧宴，这妇人今日算是白来一趟了。
郗月没回答，插好香，对着空棺材拜了三拜，再看看明显悉心布置过的灵堂，径直从郗宅大门离开，然后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又跳进郗宅。
吕妈妈看妇人环顾了一圈后直接离开了，确认了中年妇人就是想混丧宴吃的席混子。
吕妈妈转身看看空棺材，自己也点上三炷香，对着棺材拜了拜，转身继续烧纸，然后被烟熏出两行泪水。
郗宅后院，郗大夫人见到姑祖母，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姑老夫人”。
姑祖母看她一眼，说道：“你来这里，是后悔没认她了么？”
郗大夫人摇头。
姑祖母：“你我都知道，她才是子远真正的骨血，她跟她亲娘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愿认她，为何却愿意认那个冒牌货？”
暗中的郗月听到姑祖母的话，心里却并没有惊讶。她早就发现郗大夫人和姑祖母对她的态度不对劲了。
按理，郗月在郗家众人眼中是“赵婉”，是外人，并不是郗子远背叛郗大夫人的证据。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郗大夫人对郗月的反应不该那么大才对，但郗大夫人却坚决反对把郗月记在自己名下，说明郗大夫人早就知道郗月其实是真正的“郗九”。
而姑祖母，她对郗月的宽容总让郗月有种姑祖母脾气很好的错觉，但所有人都知道，姑祖母脾气古怪，除了对福儿那傻妞，对谁都不亲近，对谁都不给好脸色……
郗大夫人：“就是因为她是真的，我才不认她。”
郗大夫人没了丈夫，也没有子嗣，娘家也回不去了，就连郗老夫人这个姑姑对她都是利用居多。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还握在手里的，只有“郗子远唯一的妻子”这个名分。
认下郗月，就是认下郗月的亲生母亲，认下郗子远对她的背叛……她做不到。
姑祖母：“如果她刚回来时，你认下了她，她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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