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给他惩罚
窦谣惴惴不安的想,他们现在赶过去,沂水和吕妙橙会不会已经……
可是他心里却又隐隐希冀着,吕妙橙能活下来。
一定是因为他还没拿到天狐心。
如此想着,前方的雾气中显现出吕妙橙的身影,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医师急忙上前查看,喂了药丸,探过她的脉后,云眉稍皱,道:“尊……吕小姐没事。”
四周有打斗痕迹,但沂水没了踪影。
“两位……”
小医师甫一开口,悬壶谷的两位弟子便说:“我们去找找那位公子。”
待高铎悦和习姜走后,小医师扶着吕妙橙,两手抵住她的后背。
窦谣从未见过如此委顿的闻倾阁主,忙问他:“尊上到底是怎么了?”
一面运功,小医师一面回答:“告诉你也无妨。她修习的内功心法至阴至寒,此毒雾属寒,避毒药丸属热,两者相冲。”
“啊……原来是这样。”
“她本来没事的。”
小医师省去一段不能告诉他的秘事,说道:“我方才为她诊脉,发现她服用过大剂量的烈性春药,尊上没有纾解,也没用内功驱除,而是借外物压下,伤了身。避毒药丸只是一个引子。”
“窦谣,”他一错不错地盯住他,“你是尊上护着的人,我不动你。可若是她今后对你有一丝戒备,那我便不会手下留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受伤时我替你探过脉象,你尚是完璧之身。尊上没有碰你,你要清楚她对你的心意。”
窦谣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小医师的话太过夸张,他一时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无从应对。
小医师最终道:“她如今……状态很差,希望你好自为之。收起你的心思,尚能在闻倾阁中留一命。”
这一下几乎是明示了。窦谣被拆穿得彻底,顿时便萌生退意。间谍身份暴露,他还能待的下去么……他的确可以。
“尊上属意于我,我亦心悦尊上,”窦谣颤着声说出第一句话,他吞咽一下,之后的声音便平缓许多,“我既入了闻倾阁,受尊上恩宠,就是闻倾阁主的人。绝无二心。”
没错,他是月蚀门的间谍。但他并不忠于月蚀门,相比之下,信任他的吕妙橙才更值得他效忠。
不管小医师信不信,他今后会用行动证明的。只是吕妙橙还会信任他么?
窦谣想到这里,屈膝蹲下,不安地望着她。
小医师为她运功逼尽毒素,吕妙橙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渐渐停住。窦谣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极力做出一副忧心的神态。
未等吕妙橙苏醒,沂水等人倒是先回来了。他周身都被利器划伤,但伤口不深,被习姜搀扶着走过来。
“万幸有祝少侠出手相助,”高铎悦解释,“方才追上去,险些和这位公子一同丧命,还好祝少侠赶来相助。”
祝姑娘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长鞭,点点头。
沂水见到吕妙橙,立即离开了习姜的身侧,跌跌撞撞跑来,一把推开窦谣。
“她怎么样了?”
小医师道:“已无大碍。”
沂水强撑着力气把吕妙橙扶起来,后者的眼睫轻颤,恰要苏醒。
窦谣本欲上前,却被软剑拦住。
“我看见你逃跑了。你丢下她一个人逃走的。”
沂水平静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么。”
小医师也踏了一步,截断窦谣的后路。
“你们……你们听我解释,”窦谣进退两难,连连摆手,“我一个人根本背不动她,这才独自跑出去找小医师的。”
沂水道:“不是丢下?”
“不是的!”
他着急为自己辩驳,但身前身后两人都不为所动,沂水看着苏醒的吕妙橙,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尊上即使是失忆,记仇的本性也不会变。窦谣抛下她,她定然不会再有情。
“尊上,”他轻声道,“窦谣这个叛徒已抓到,如何处置?”
吕妙橙面无血色,一双眼寒凉似冰。
窦谣垂眼,等待着她的判决。
“什么叛徒?”
出乎意料的,吕妙橙略显迷糊地揉揉眼睛,“你们在说什么?我刚刚晕过去了吗?”
“这……”
沂水心急如焚,提醒道:“窦谣把您丢下,独自逃命!”
“他不会的。窦谣不习武,单凭他的气力,想搀扶我都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替我将小医师找回来,你说是吧,阿谣?”
窦谣恍惚地抬眼,应道:“是……是的。”
谢天谢地,他这一回走了大运,吕妙橙居然不记得他做的事情了!
一行人出了白雾,正式进入红蓼谷腹地。
小医师寻了一处高地,招呼众人靠着巨树休整。有树冠遮风挡雨,地面干燥,视野开阔,实在是一处好地方。
悬壶谷的两人捡拾柴火,祝姑娘跟着去寻野味,而小医师带着沂水去另一边脱衣治伤。
只留下吕妙橙和窦谣相对而坐。
他心里清楚,这时候是与吕妙橙亲近的好时机。可一想到先前将她抛下的事情,窦谣又不是滋味。
近日的假情假意让他沉醉在这个“以色侍人”的间谍身份中,一切以讨好吕妙橙为先。方才决意逃走,他忽然又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窦谣希望吕妙橙能为己所用,在他为少主报仇之后,再找个机会离开她。她害了少主,可现下又在救他的命,还待他如此真诚……他的心像天地之间的浮云,飘飘悠悠,无从依靠。
他对吕妙橙,是利用,是畏惧,终有一日会远离她。
界限一明晰,窦谣内心那张伪装的面皮就有些不服帖。
竟不知该如何起话头了。
这沉默的局面还是由吕妙橙率先打破的。
“阿谣,”她挪动身体,靠过来贴着他,将脑袋枕在他肩头,“我的头还有点晕。”
窦谣不敢看她。她对他就如此信任么?
他忽然又想起雨夜里被挡在身后的情景,吕妙橙浑身湿透了,靴子里的水都能满溢出来,而他安安稳稳裹在被褥里,自始至终连发丝都未沾水。
这样欺骗一个失忆的人,犹如在一张崭新的白纸上肆意涂抹。他起初,只是想在闻倾阁活下去而已。谁知道她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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