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训
房子定下来之后,搬家的工作由楚沉包揽了。
他本打算买个大点的行李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辜苏从门口拖进来个有她一半高的纸箱板。
她将纸板往地上一放,挽起袖子就开始拼装折叠,又拿出封箱胶带,把箱子底部粘得严严实实,指了指箱子,又指了指衣柜和床,意思是衣服和床单都可以塞进去。
她这么小一只,拖着大纸箱走进来的场景还挺震撼的,楚沉不禁好笑:
“你从哪儿弄来的?”
【楼下的便利店,有很多运货剩下的空箱子,我跟他们要的。】辜苏还挺自豪,【免费的。】
楚沉原本还在笑,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就平了下来。
他喉头凝塞,过了好几秒,才勉强扯了扯嘴角:
“不用这么省的。”
她却认真地回答他:
【对不起,这些年,我没有攒到多少钱,心里很不踏实,所以才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楚沉蹲下身去,轻轻握住她拿着封箱胶带的手,轻缓摩挲片刻,才犹豫道:
“不用道歉。其实,我……”
辜苏蹲在地上,歪着头看他,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她眼眸澄净,表情无辜,就好像完全不知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起过多么恶劣的心思。
话到嘴边,望着她的脸,楚沉又迟疑了。
如果摊牌他其实有钱,就必须向她解释,为什么他一开始不说。
他必须在她面前剖开自己曾经最卑劣的想法——
他曾经想过装穷去报复她,让她出去工作,像他从前做过的那样,赚钱养他。
他曾经认为,她不配共享他的财产。
连知晓这件事都不配。
多可笑啊。
她自己吃两块钱一盒的盒饭,却给他拿了十块的。
但曾经他身上揣着一百多万,却不肯给她一毛钱。
强烈的愧疚像一张网,紧紧勒住他的心脏。
曾经不屑说的话,今后可能再难说出口。
楚沉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最终选择了遮掩,哑声道:
“没什么。等我赚钱了,给你买个大行李箱,你想去哪里旅游都可以。”
辜苏闻言弯眼笑了:
【你赚的钱都存着吧,留着给你交医保,还有每年的定期体检。我可不希望你出事。】
楚沉的职业,让他比别人更加需要健全的医疗保障。
楚沉垂下头,心脏抽痛的同时,又自欺欺人地想,还好,还好她还是关心他的。
自从上次她说不想嫁给他之后,他就一直活在她可能会和别人交往的惶惶不可终日中。
那可能会到来的一天,像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他头顶。
想到这里,他身体前倾,单膝跪地,把人紧紧揽进怀里。
鼻端嗅到她一如既往的体香,馨香温和,令人怀念,不愿放手。
他昨天要走的时候,她主动吻了他。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当作,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她其实也不想让他走?
是啊,一定是这样的。
她是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的。
他们只剩下彼此了。
……她不想嫁给他,不结婚,都没有关系。
他不在乎形式,只要在他们还在一起就够了。
……
搬进新家后的第一餐,是辜苏下厨做的。
她暂时没找到新工作,手头肉眼可见地拮据,原本是不打算庆祝的——又不是买新房,不过是换个租房环境罢了。
但楚沉认为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一定要拉着她去菜市场,用上次中“刮刮乐”的钱,大包大揽地买了一堆食材,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她太瘦了,他决心把她的肉都养回来。
回到家,辜苏坐在桌边算着账,露出肉疼的表情。
看到她为生计发愁,楚沉心里又软又涩,揉了揉她头发,语气出奇柔和:
“好了,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辜苏顿时把目光从账本上收回,惊愕地抬头看他,就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生物。
“咳。”楚沉硬着头皮道,“我现学。”
就好像从前因为一次现学,把锅底烧穿的人不是他一般。
最终,辜苏还是把他赶出了厨房,花了一个小时做了两菜一汤。
青椒肉丝和肉末茄子,都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菜。
汤是适合冬天喝的酸辣口冬阴功汤。
他们两个吃饭都爱重口,不存在吃不到一起的情况。
楚沉喝了口汤,怔了很久。
他从前打拳挣钱,辜苏就自觉包揽家务,十几岁的女孩子,天天钻在厨房里研究怎么给他食补。
她喜欢在做菜的时候,往里头加点苹果片和柑橘之类,因此她做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口味,都掺着份清甜的果香。
和先前的触发式动作,甚至是她身上的香气一样,几乎是瞬间就激起了楚沉极为怀念的情绪,像是某种条件反射,又像是某种有成瘾性的安慰剂。
他想,就算他现在当场失忆,身体也一定记得她。
他们早已融入彼此的骨血,不分你我。
她怎么可能离开他呢?
漂浮不定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些鸡毛蒜皮的话题。
明天会不会降温,今晚吃什么,什么时候去附近探索新地图和解锁新店,她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如果暂时不顺利,他不介意养她。
但对于他最后一个提议,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想再看看。】
她写道。
手机的求职APP里显示,过去的几天里,她投出268份简历,有回复的是12份,其中3名HR对她的工作履历和环境表达了嘲讽,直言她投自家岗位属于自不量力。
剩下的9份,都是拒绝。
她一次也没有对楚沉抱怨过,但是楚沉却在餐桌上察觉到了她提到工作时,明显的沮丧和心不在焉。
入夜后,等她睡着,他偷偷用二人逃出孤儿院、重获新生的那一天作为密码,解锁了她的手机。
看着求职APP里惨淡的战绩,他拉黑了那三家嘲讽她的公司。
将手机放回床头柜的时候,他半跪在床前,手指不知不觉抚上她柔嫩脖颈,那里横着道狰狞的疤。
手指静静地放置在那里,直到他手上温度缓缓将她脖颈捂热。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中流转着阴郁狠厉的光。
半晌,楚沉倾身,在熟睡的辜苏耳畔轻语:
“苏苏,我回来了。所以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我会保护你的。”
……
拳击馆的开业仪式就在一周后。
开业当天,所有员工都要到场。
楚沉为了门面,临时给自己买了一身稍贵的运动服。
即使是以宽松为主的设计,也被他穿得宛如高奢,隔着布料都能想象出底下饱满的肌肉线条。
至于他原来穿的那一身衣服,被他临时存在了拳击馆的更衣室里——
他没办法对辜苏解释,自己哪来的钱买这身昂贵的品牌运动服,于是只好计划回家之前把这身衣服换下,从此只在拳击馆穿。
他也不担心辜苏会找过来,因为她其实并不喜欢拳击这种暴力运动。
从前他和别人比赛,不管输赢,她都不敢现场看。
看一次要心疼好久。
楚沉神游天外地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直到开业仪式结束,男女顾客都蜂拥过来找他办卡。
他难得手忙脚乱,不得不解释:
“我不负责开卡的,你们去找前台吧……小曾!小曾,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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