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胸针
“死了?!”
吉里太太第一次在这位女经理的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神情。
她不断地转动着手上的灵蛇状戒指,像是在借此平息心中汹涌起伏的情绪。
这份“礼物”实在是出乎意料。可所有人又都对背后的现实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幽灵先生对于莫琳一次小小的问好。那份逾期不久的四万法郎不至于令他这样大动干戈,在这重要的权力更迭时期,他是在警告歌剧院的人认清归属权所在。
莫琳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毁掉自己的财产。
虽然巴黎对于她来说尚且属于新地界,但不代表她完全不具备反击的力量。
她必须做点什么。
这位有着柔顺金色卷发的海伍德小姐在隔天下午到达莫琳的公寓。
“莫琳!”
她被佣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待得有多闷,还好你写信给母亲,我才有了出来玩的机会。”
达茜.海伍德是她在英国时的至交好友。
海伍德家族属于历史源远的旧派贵族,被皇室封衔掌管苏格兰的领土。他们家在高地边缘的岛屿上拥有数座景观壮阔的城堡,莫琳曾几番被邀请前去度假。
现在她回到巴黎,刚立稳脚跟就急匆匆给对方写了信。她知道达茜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果不是囿于姓氏枷锁,游历列国恐怕才是她的志趣所在。
没想到,这回却误打误撞碰上了这件事。
“你别告诉我这是把家都搬来巴黎了?”
莫琳迎上前,瞧见达茜随身的管家正指挥下面的人将行李一箱箱搬出来。
“才没有”,达茜拉着她的手撒娇,“我真的只带了一小部分,保证不会占用你太多地方的。”
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应证。
当海伍德小姐站在夏朗顿路十七号公寓的楼下时,她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莫琳坎贝尔,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连花园都没有?”
不能怪海伍德小姐不食烟火,毕竟在英国时,莫琳的父亲-也就是坎贝尔家,可在不列颠拥有一大片占地超过五公顷的私宅。虽然那并不完全属于莫琳本人,可她也不至于要沦落到住进这种房子。
莫琳给车夫付过佣金和小费,转头笑着回答好友:“你猜什么?还有更惊讶的事情呢。”
“这些行李,恐怕得靠自己抬上楼去。”
还好达茜这次出门带了随身的佣人。莫琳看了看自己戴着小羊皮手套的手,想,让她们两个来做这些粗活实在是不太现实。
达茜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任由自己的女佣和管家将行李一层层往上搬。直到站在莫琳的客厅里,看见自己的箱子几乎将客厅塞得没有落脚之地,才勉强回过神来。
她艰难地开口,不知道该拣些什么话来说。
“莫琳,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她突然转过身问,华丽的裙摆挤在狭隘的空间里,差点将自己绊了一跤,“你早点和我说就好了,我虽然没什么私产,但可以从我母亲那儿要,实在不行,多卖几样首饰也够接济你。”
她诚恳地看向自己的挚友,显然是将这当成了正经事来对待。
“真的不用。”
“如果能把这些箱子都收到房间里去,我想我们的客厅并不算小。”
达茜满脸我才不相信的样子。
事实上,莫琳说的不算假话。
夏朗顿路在早些年间就以圣母感育英国女修道院之地而闻名,现在居住的多是富有的外国女性,而这栋十七号公寓,又尤其受这些富有的年轻女士们青睐。
她所居住的套间位于公寓楼顶层,并且房东将顶层所有的房间都打通合并在了一起,所以并不存在空间狭小的问题。相反的,如果和十七号公寓其他的租户相比,她的地方毫无疑问是最宽敞的,也是租金最昂贵的一间。
那位小舞女,克莉丝汀租不起这地方,事实上她一年的工资都不够租下这地方几天的。歌剧院的前首席卡洛塔夫人也租不起这地方,她住在和这儿隔了两条街的巴德公寓里,而登上《巴黎美人》封面的交际花也只能勉强付得起这里三楼的房租。
可就算巴黎一半以上的人都只能对这里的日租望而兴叹,十七号公寓还是免不了遭到了海伍德小姐从头至尾的嫌弃。
莫琳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她解释道:“我在巴黎没有置产,如果你实在住不习惯这儿,可以去海伍德远亲那边的庄园,那儿也许会更合适一些。”
她记得海伍德家有不少人在巴黎拥有私宅,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空置着,大概是有定期请人清扫的,作为暂时的落脚地还算合适。
“我才不要,我这次可是应你的邀请才来的巴黎,当然要和你住在一块儿。”达茜瘪瘪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糟糕的提议。
”莱斯曼,他们不承认你吗?”她又问。
听她突然抛出这个问题,莫琳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这个的。”,达茜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了个话题想要胡塞过去:“我在楼下看到你有个漂亮的露台,我们可以去那儿喝茶。”
“没什么好避讳的,”莫琳接上她的话尾。
严格来说,这是莫琳来到巴黎以后第二次被问到和莱斯曼家族的关系。可这句话从一个陌生记者的嘴里问出来,和从自己至交好友的嘴里问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虽然是一个姓氏,但他们是法国的莱斯曼,而我是英国的莱斯曼。事实上,原本的坎贝尔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莫琳宽慰她。
达茜不再做声。
也许巴黎这边的人们不清楚莫琳的身世,但她知道,莫琳原来的名字是莫琳.坎贝尔。
莱斯曼的姓氏是莫琳后来改的,为了她的母亲。即使她的生父还活着,但他背叛了对莱斯曼夫人忠贞不二的誓言,他已经配不上当年那位年轻的小姐毅然决然和家族决裂的勇气了。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莫琳将半颗破碎的绿松石放在门口的矮桌上,郑重其事地说:“茜茜,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海伍德不是那种在巴黎街上随处可见的无知贵族小姐。
海伍德家族给了她智慧的头脑,也教会了她运用知识的方式。
达茜从小就喜爱推理游戏,更热爱冒险,即使大多数的旅程都是拿莫琳打着借口进行的出逃,但那不能改变她所获得的丰富经验。达茜擅长掩盖痕迹,擅长躲开追踪,甚至留下误导追踪者的线索。相同的,她自然也就擅长追踪别人,嗅到逃亡和隐匿的痕迹。
在这些方面,莫琳自愧不如。
所以,这次她决心要让达茜替她找到这个影子。
“所以,这盏水晶灯有伤到人吗?”
在听完莫琳简短的陈述后,达茜暂时将那位幽灵先生丢到一旁,首先关心起剧院的伤亡情况。
“那时候刚好在换幕,所以演员们只是轻微擦伤。但是负责剧幕升降的工人...管理员在后台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达茜将手放在胸前,向她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哀悼,转而问道:“我能看一看吗?”
“恐怕不行”,莫琳摇了摇头,“他的家人悲痛过度,在把尸体接回去之后拒绝了我们所有的探视。不过,我敢确定的是,他是被绳索勒死的。他脖子上有道十分醒目的勒痕”
“据我的演员们说,这个幽灵最擅长的就是使用旁遮普套索杀人。”莫琳补充。
达茜低着头思考:“将自己视作剧院主人的幽灵,不仅对你的演出妄加评判,还是个使用套索的好手,这案子的分量足以交给巴黎总局的警署去审,你居然交给我?”
她卷曲的长睫毛垂下,遮住了眼里兴奋的光。虽然对手是强大且神秘的杀人犯,但这些特质同样为案件增添了挑战性,对达茜而言,没有挑战的世界意味着失去了乐趣。
“不能让他们插手。如果让警署知道,歌剧院的首演必定会被取消,那么我的损失将会难以估算。”莫琳回答。
“你不必去找什么推论罪名的证据”,莫琳提醒自己的好友,“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里,达茜,只要让我知道他的藏匿处就好。”
达茜听到这话,忍不住抱怨道:“莱斯曼小姐,我得提醒你,即使你这么说,但这仍然不是个简单的活计。据我所知,你的歌剧院里足足有两千多道门和七千多把钥匙,就算我不吃不喝地工作,恐怕也查不完所有的地方。”
“当然,我会调遣剧院的一部分员工供你差使。另外,你也会得到与市面上最高价位的私家侦探同等的报酬。”
“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海伍德小姐?”
得到理想的答案,达茜这才矜持地回握了一下莫琳向她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克莉丝汀已经在房间里两日未出了。
吉里太太拦下了所有试图探视她的朋友,只说她是在静心准备三日后的首演。自从目睹过预演时候那场癫狂的闹剧,吉里太太就明白——幽灵先生回到他的剧院了。
可事实上幽灵并未再找她。
克莉丝汀对此感到惶恐不安。自从她答应用灵魂交换歌声后,除了偶尔入梦的指导,导师一次也未曾来过这里。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待她也不再如同以往那样亲近。
这本该是好事,意味着克莉丝汀有了脱身的可能,可她不知为什么,又对此感到怅然若失。她不知道预演那日被送到莱斯特小姐手上的警告信,自然也就不会将那位工人的离奇死亡和幽灵先生联系起来,如果她知道,恐怕就不会再怀有此刻的心情。
她期盼的人没有来过,却有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吉里太太能替她拦下其他所有人,却拦不下经理的朋友。据她所说,这位海伍德小姐近期一直在剧院中勘探,似乎是在预演那天在混乱中弄丢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珠宝。
“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海伍德小姐?”克莉丝汀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士,替她搬了一张椅子。
达茜盯了她好一会儿,确认面前这个纤弱的女孩儿和她的同伴们所描述得几乎一致,拥有令所有人羡慕的漂亮脸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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