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报仇雪恨(二)
入秋后天气渐冷,城中秋风萧瑟,屋内却热气氤氲。
玉问泉看着谢之翎的脸慢慢染上红色,觉得自己的面皮也有些发烫起来,她想移开目光,却被他眼中的认真深深攫住。
她披散着乌黑的头发,有几根发丝垂落在颊边,和平时梳妆整齐时不同。谢之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烛火旁的她看起来随意又温和,不是那个心中满是仇恨的玉问泉——若她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不肯先转过头去,直到下人忽然来报:“老爷、夫人,苦豆他们回来了!”
谢之翎如梦初醒般收回目光,不自在地喃喃了一声:“还挺快......”
玉问泉也眨眨干涩的眼睛,附和道:“是挺快的......”
“老爷!夫人!我们回来了!”门外传来二饼的声音。
谢之翎见玉问泉头发还散着,便道:“我出去看看,你歇息吧。”
玉问泉叫住他:“一饼方才脱离危险,不宜太多人吵闹,让他们看过便好,别守在床前了。”
谢之翎点点头出去了。
玉问泉捋了捋乌黑柔顺的头发,感觉脸上的热退下去了些——向谢之翎剖白心意这件事还是再缓缓吧......她似乎......有点害羞......
谢之翎将三人带来的黄金果都点算了放入冰库,忙完回来已夜深了,但他不敢偷懒,去隔壁屋子沐浴后才回了卧房。
玉问泉蜷在床上,听到门被推开,便喊了一声:“谢之翎?”
脚步声不再克制,而是快速靠近,谢之翎的气息随之而来:“还没睡?”
“冷。”玉问泉道。
这次是真大意了,往年这时候已换了更厚的被子,今年仗着有谢之翎“暖床”,她便没让下人换。方才自己睡了会儿,感觉像睡在冰窖中,怎么睡都不热。
谢之翎轻车熟路地掀开被子进去,热源甫一靠近,玉问泉便贴了上去。
“黄金果我让他们放进冰库中了。”
“嗯。”
“果子放不得太久,府中铺子没了,但我先前在水牢中认识了一个商贾之子,或许能帮忙将果子卖出去。”
“嗯......黎濯尘?”
谢之翎讶然于玉问泉的记忆力:“你记得他?”
玉问泉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困意也逐渐上来了,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谢之翎的两个小梨涡又浮现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时候的玉问泉,没有冷静与谋划,只有迷糊......最重要的是,这一面只有他能看见。
翌日一早,玉问泉睁眼时身边果然是空的,谢之翎又晨练去了。
三饼进来伺候她洗漱,脸上忧心忡忡的,玉问泉便道:“大夫说了,一饼只要好好养着,过几日便能下床了。”
三饼眼睛肿得像核桃,玉问泉觉得她这模样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也是遭罪了......”三饼哑着声音道,“待会儿夫人要去审何且步吗?”
玉问泉理了理发髻道:“要去,怎么了?”
三饼鼓起勇气咬牙道:“我也想去。”
“去做什么?”玉问泉扶着簪子转头看三饼。
三饼捏紧了拳头道:“揍他!”
玉问泉被她逗笑了,勾着嘴角道:“你怎么愈发像二饼了?”说着,她重新看向铜镜,调整好发簪的位置,道,“叫上苦豆和二饼,我们一起去。”
“好!”三饼用力点头。
用过早膳后,玉问泉让谢之翎先去大理寺审一遍韩仕佳,顺便问问黎濯尘可有法子将黄金果卖出去,自己则留在府中处理何且步。
苦豆这几日遭了大罪,船上摇摇晃晃好几日,他的头也跟着摇摇晃晃好几日。每天一睁眼就觉得胃中翻江倒海,头脑混沌不清,折腾得人都瘦了一圈,如今好不容易踏上实地了,正想活动活动手脚。
何且步被苦豆拎着领子押跪在地上,有些臃肿的身子努力缩起来,看着十分滑稽。
“说吧。”玉问泉坐在椅子上,并不多废话。
“我......”何且步的小眼睛抬起,扫了一圈屋内的几个人,神情竟然还有些委屈,半晌才哭哭啼啼道,“我是被韩仕佳蒙骗的!”
玉问泉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果然是韩仕佳。
原来何且步在玉问泉去北疆前就勾搭上了韩仕佳,起初韩仕佳只是让他小偷小摸做些假账来揽银子,后来玉问泉回到京城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府中账目,韩仕佳便撺掇何且步卖了铺子逃跑。
“他、他说谢府要完了,陶家人死后,下一个就是谢府!”何且步跪在地上猛猛磕头,边磕边道,“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啊!”
二饼被他这窝囊样气得上前两步,抬脚就要踹,却被玉问泉叫住了。
“苦豆。”玉问泉抬了抬下巴,苦豆会意,一脚踹在何且步心窝子上。
只见何且步痛苦倒地,蜷缩在一处嗷嗷叫,却并不见血。
玉问泉等他不再叫了,才又开口道:“你手中可有与韩仕佳往来的证据?”
何且步愣了愣,坦白道:“他做事极其谨慎......并未留下什么证据......”
玉问泉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想清楚再说,这是你活着的机会。”
何且步大骇,忙又磕起头来,比先前更用力,大喊道:“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证据,是否有?”玉问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何且步抬起头,脸上都是惊恐与无奈,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证据,想到自己就要死了,竟吓得失禁,晕了过去。
狱中的韩仕佳却比何且步有骨气多了。
谢之翎知晓玉问泉只是让自己来探口风,于是并未动私刑,只问了韩仕佳几句话。
“后悔吗?替万青岩卖命。”
韩仕佳看向谢之翎,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却很快被掩盖过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若你与万青岩只是朝堂相识,不至于让你全家为他卖命,你应当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把柄在他手上吧?”
这下韩仕佳彻底不答话了,只低头闭紧嘴。
谢之翎心中了然,看来是有的,只是这把柄在万青岩手中,韩仕佳但凡说出来,怕是全家性命与这把柄就都没了。
他并未在狱中停留太久,正午过后便去了含萃楼。
黎濯尘还是一副潇洒郎君的模样,腰环玉佩,头戴玉冠,不说话时倒像个翩翩郎君,只可惜......
“谢大人你来了!”谢之翎甫一入雅座,便听到黎濯尘热情至极的声音。
“今日怎么没约游大人?”黎濯尘一边给谢之翎倒茶一边问。
“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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