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
A大校门外隔着一条街，便是一家连锁咖啡店。正值工作日，咖啡店里居然还很热闹，顾客大抵都是结伴而来的大学生们。
沈如蓁与李法官面对面坐下，她又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栏空空如也，宋浮舟还没有发消息过来。
她心底浮现出一丝疑虑，但那仅仅是浮光掠影的一秒，因为下一刻，李法官发话了：“你刚刚在等人？”
她显然没相信沈如蓁所说的什么感受知识的芬芳。李法官梳着一头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干练，目光锐利如飞翔之鹰隼，像是能看透人的心底。
沈如蓁倒也无意隐瞒，她笑了笑：“是的，不过他还没来，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您特意找我说话，应该也不是一时兴起吧？”
李法官微微一笑：“你很聪明。即使今日没有碰巧遇见你，我之后也会主动联系你的。”
侍者在她们这桌放了两杯咖啡。李法官拿起一杯，目光却并未施舍给那精致的咖啡拉花一眼，她的眼神始终牢牢注视着沈如蓁，嗓音沉静地说：“你和傅锋之间的案子，这两日倒让我想起了一桩旧案。”
沈如蓁眯起了眼，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轻敲着，思绪却跟着李法官的话语潜入了前尘往事。
“两年多前，警方在一栋郊外别墅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尸检显示她的死因是自杀，但很奇怪的是，她的脸全部被划花了。死者死之前，用厨房里的菜刀把自己的脸划得面目全非，然后用最后一刀捅穿了自己的脖子。”
沈如蓁的手指一顿，但她没有立刻插话，而是继续倾听李法官说话。
“法医侦查发现，死者的脸有多次动用整容手术的痕迹。可以说，她脸上的每一个部位到器官，从额头到鼻梁到嘴唇逐一整容了个遍。正因如此，我们甚至无法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沈如蓁皱起眉，眼中微闪：“可是整容医院在提供服务前，会要求客户提供身份证明的吧？”
李法官点了点头：“按照合规的操作确实是这样，但是……”
接下来的半句话她未说出口，但是沈如蓁和她都心知肚明——
但是在这座充斥着权力倾轧与欲望浮沉的城市中，隐藏在黑暗角落的违法行为远比表面上的合法合规更多。
沈如蓁想了想说：“既然被害人是自杀，而且她的身份也查不到，那么这也就是一桩悬案了？”
其实描述成悬案都是高看了这桩案子，悬而未决才是悬案。像这种被认定为自杀的案子，不论自杀者在生前遭遇了什么，又是经历了如何一段痛彻心扉的反复考量才踏上死亡的终途，这些隐秘的情感和沉重的动机都不是司法机关所重视的，它们只能随着主人一起，沉没进永世的地狱，被所有人遗忘。
这是一桩定案。
不过如果真是一桩无懈可击的定案，李法官就没必要特意拿出来说了。因此沈如蓁特意用了这个词，等待着李法官未竟的话语。
果然，李法官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本来这个案子只能查到这里了，但警方却在之后发现，这栋别墅是有主的，它的主人，并非那个自杀的女孩子，而是锋云科技的总裁傅锋！”
沈如蓁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关于案件的线索都在此刻串联到了一起，她终于意识到，李法官为什么要找她了。
以及，她为什么会从沈如蓁和傅锋的这桩案子中，窥见这一件陈年往事的影子。
沈如蓁喃喃道：“替身。”
她抬起头，眼神晶亮似火：“你的意思是，在我充当沈如姣的替身之前，傅锋可能还寻找过其他的替身。不，这位替身不仅仅是在我之前，她甚至可能出现在傅锋结识沈如姣之前。所以沈如姣可能也仅仅是个比我们长得更像原主的替身而已。”
系统在沈如蓁脑内叫嚣：“啥啥啥？原书里可没提这段啊！”
沈如蓁没理上蹿下跳状若疯癫的系统，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推断：“那位女孩被傅锋选定为某位未知正主的替身，随后她同样被傅锋囚禁，甚至被逼迫不断整容以接近原主的容貌，最后她因为崩溃而自杀。”
李法官点了点头：“这很可能是接近真相的猜测。”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但在当时，我们没有人想过这一点，我们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反复整容，要在自杀前把脸划成那样。”
“但是这件事毕竟牵连到了傅锋，所以警察对他做了例行询问。”
沈如蓁挑眉：“傅锋怎么说的？”
李法官道：“出乎警方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完全否认认识那位女孩的事实，而是说那个女孩子一心恋慕他，反复整容努力靠近他的理想型还不够，甚至为了让他记住她，偷偷潜入他的别墅里自杀。”
沈如蓁冷笑道：“好一个倒打一耙。”
其实在缺乏证据的时候，按照她的职业素养，作出这样的论断或许是失格的。但是谁叫她完全了解傅锋的为人呢？心里的那杆天平不需要左右摇晃，便径直倒向一方了。
李法官叹了口气，咖啡已然见底，她想说的话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最后她站起身，对沈如蓁说：“我和你说这件旧事，就是想叮嘱你，面对傅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曾经我们司法机关也捕捉到了很多把像傅锋一样的人绳之以法的机会，但最终都被化解掉了。”
“他们最擅长脱罪，也最擅长倒打一耙。”
沈如蓁却道：“我如何才能接触到您说的那桩案子的卷宗？”
李法官讶异，紧接着却撞进沈如蓁熠熠生辉的眼眸：“这只是一桩旧案……”
沈如蓁反问道：“没有过五年追诉时效，就并非旧案。”
李法官叹了口气：“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女孩的父母，也没有看到类似的寻人启事和失踪宣告。”
换句话说，即使是受害人的父母，也早已遗忘了这个女孩，不顾她的生死了，又何谈为她伸张那本就缥缈的正义？
沈如蓁坚定的声音却在她的耳旁响起，一如她坚定的目光。
“正因无人为她伸张正义，我才要为她摇旗呐喊。”
即使那被伸张正义的对象早已在绝望中死去。但当她的灵魂奔赴天堂的时候，若能看到这一切，或许也能安息吧。
隔了足足一分钟，李法官才从这句话中缓过神来，她的目光中满是对沈如蓁的欣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个案子在警方侦查阶段就终结了，因此卷宗甚至没有到检方和法院，应该还存放在警局。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可以联系到当年办案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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