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小姐变老妈子
等到这卢仁卢义两人下台之后，从上场门这边，走出来了一个老太太！
正是当初薛家的那个胡婆婆！
大家都对这个胡婆婆印象深刻，因为当时她送的可是那对“粉彩婴戏瓶”。
如今的胡婆婆穿着一件素色的褂子，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一脸的愁容，走路也是颤颤巍巍的，一看就是受了苦了！
“登州发大水，差点儿作了鬼！”
两句引子，胡婆婆念得那叫一个虚弱，有气无力的！
“我，胡婆，从前在薛府上佣工。不想登州城让水给淹啦，还算好，遇见了救生船，把我给救上来啦。到了这莱州府，我人生面不熟，两眼黑呼呼的，上哪儿吃饭去呀！幸亏本地卢相公设下了粥厂，我每天三顿，全仗着这点粥来保养着。看天不早啦，还是打粥去吧。”
原来这胡婆婆也是被水冲到这莱州的，现在全凭着卢家施舍的粥来度日了！
真是惨啊！
胡婆婆下台之后，上场门传来了一声哀叫，
“苦哇——”
只见林牧**着从上场门慢慢的走了出来！
退到了九龙口的位置，林牧这才转过身来，一脸的哀愁之色！
身上的戏服也换成了一件蓝色的褶子，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显得是那么的素净，头上还包着一块蓝色的头巾，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荣华富贵，一看就是个落难的女子！
这气质的转变，让台下的戏迷们都是暗挑大指，太像了！
“啊啊啊啊！老娘亲！大器儿！官人哪——”
林牧这一连串的哭头，唱的让人心里都是一阵阵的发酸。
“一霎时又来到一个世界——”
“梅香，院公！”
“叫梅香唤院公为何不来——”
“官人，我饿了哇！”
“腹内饥唤郎君他他也不在——”
“却为何到荒郊不见亭台——”
林牧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遭落难的大小姐给演活了！
脸上的那份委屈巴拉的小样子，真的是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恍惚间与众人同把舟载——”
“莫不是应验了无情的水灾——”
“老娘亲她必定波中遇害——”
“苦命的大器儿鱼腹葬埋——”
虽然这一段唱腔平铺直叙的，但是林牧真的是将落难的薛湘灵给演活了，不少眼窝浅的戏迷都是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了！
这也难怪，三年前，魔都也经历过一场大水，别说老百姓被淹**不少，就连那有钱人家，也是有不少人被大水给冲走了！
后来魔都联合京城的名角儿一起赈灾演出，林牧也参加了，不过只是在里面演了个小角色而已！
看到林牧现在台上演的剧情，勾起了不少人的心思了！
这时候，刚刚下台的胡婆婆从下场门走了出来，探头探脑的看了过来！
“呦，这不姑奶奶吗？”
林牧一转身，看到了胡婆婆，顿时哀叫了一声，
“胡妈妈！”
林牧扑过来，水袖搭在了胡婆婆的肩头，两人扭过身去，抱头痛哭了起来！
落难之人见到一个熟人，那可比什么都要强！
“见胡婆好一似空山闻籁——”
“你可曾见我夫与我萱台——”
萱台指的就是母亲！
古人用萱台椿庭来形容母亲和父亲！
胡婆婆也是一脸的苦涩，说道，
“我说姑奶奶，您看这场水灾，登州城让水都给淹啦，老夫人和姑老爷，恐怕这辈子您见不着面啦！”
你还别说，这胡婆婆劝人的本事还是真厉害啊！
听到这话，林牧又是忍不住的掩面哭泣，伸手拉住了胡婆婆，唱道，
“听他言把我的肝肠痛坏——”
“你送我回故乡寻找尸骸——”
听到这话，胡婆婆继续“劝”道，
“姑奶奶，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登州城让水都给淹啦，故乡变成大河啦，老夫人和姑老爷八成变了鱼粪和虾米屎啦！”
你听听，这劝人的本事，绝对是独一份的，不把人劝的死心了，决不罢休！
果然，听到这话，林牧哭的声音更大了！
台下的戏迷们也都是冲着胡婆婆竖起了大拇指！
好家伙，这老太太，能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真是不容易啊！
胡婆婆问道，
“您别哭了，你现在饿不饿啊？”
林牧闻言，将水袖从脸上拿下来，一脸委屈的说道，
“我腹中甚是饥饿，胡妈妈你快快与我安排饭菜！”
一句话，台下的戏迷们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还真是个大小姐啊，虽然已经嫁出去六年了，但是依旧还是这般的不懂人情世故！
胡婆婆苦笑了一声，说道，
“哟！您还当是从前咱们在家哪，说声开饭就端上来啦？四个碟子、八个碗，丝溜片炒的燕窝鱼翅！这会您可别做那个梦啦！”
林牧噘着嘴，唉声叹气的说道，
“我用何物来充饥呀？也未曾带着银两。如何是好？”
“您怎么这么糊涂，说未带银两，您要知道发大水，咱们不早就搬家了吗！”
“用何物来充饥呀？”
林牧也是终于知道说别的的没用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吃饱肚子！
胡婆婆看着林牧这副柔弱的样子，也是有些挠头，问道，
“正格的，姑奶奶您有住的地方没有哇？”
“住处？无有哇！”
看到林牧又要哭，胡婆婆赶紧拦住，说道，
“姑奶奶，您可别哭了，我跟您说吧，此地有个卢员外，我有个内侄女名叫碧玉，在那儿给人帮忙哄孩子，您跟我去找找她去，先在那住一天，往后再想主意，哎，你瞧好不好哇！”
林牧还能怎么办，只能应了下来，伸手搭在了胡婆婆的胳膊上，开口唱道，
“一席话听得我如梦方解——”
“多仗胡妈妈慰我心怀——”
一个圆场之后，这就算是到了！
“您先等会，我去叫门去！”
胡婆婆前去叫门！
“我说碧玉啊，碧玉在家吗？”
从下场们走出来一个丑旦，好家伙，这妆容画的，就跟夜叉一样，惹得台下戏迷们都是哄堂大笑！
“谁呀这是？”
推开门一看，碧玉傻呵呵的笑道，
“原来是姑妈呀，这位大娘子是？”
“这是我们家小姐！”
“哦，姑妈，您这是怎么了呀？”
“别提了，登州不是发大水了吗，就把我们冲到这儿来了，我们也没有住处，肚子也饿着，能不能在你这儿吃一顿饭啊？”
“姑妈，瞧您这话说的，别说一顿饭了，就是十顿饭，那就算的了什么呀，不过，我现在是在这里跟人家帮忙吗，这么得了，我把我们家大娘子请出来，告诉她一声，我想决不能不成吧！”
这碧玉说话怪里怪气的，一番话听得大家都是哈哈大笑！
碧玉进去，将本家大奶奶给请了出来！
胡碧兰从下场门一出来，现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现在的胡碧兰可不是从前那个穿着黑色褶子，穷困潦倒的赵守贞了！
一身湖蓝色的团花褶子，一条素白绣花的马面裙，头上的头面也是珠光闪闪的，比之前那单调的银丁头面要强的太多了！
“忆起出阁在登州——”
“赠囊之事挂心头——”
两句唱腔，将前情往事都交代了出来！
“碧玉，何事呀？”
碧玉将事情说了一番，胡碧兰微微颔首，表示既然是亲戚，就应该好生的接待！
于是，碧玉出去，将胡婆婆和林牧都请了进来！
自从上一次春秋亭避雨，两女第一次相遇之后，这算是第二次见面了！
但是，两人并不知晓对方姓甚名谁，就连长相都不知道，所以，这一次自然也是对面不相识！
问了一些情况之后，胡碧兰就让碧玉带着两人下去吃饭休息去了！
不过，胡碧兰的眼神不住的在林牧的身上打量着，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等到三人下去之后，胡碧兰喊道，
“天麟儿，快来！”
一声脆生生的答应声响起，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孩子风风火火的从下场门冲了出来！
看到这个小孩，台下的众人们都是开心的笑了起来，掌声雷动！
这孩子，正是孟金芳！
孟金芳快步跑到了胡碧兰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妈，你喊我什么事呀！”
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别提多爱人了！
不少女人都是有一种想要将孟金芳抱走的冲动！
“儿呀，我与你找个老师教导于你好不好哇？”
“哎呀，那可好极了，我就喜欢念书，不过，您可别找个像碧玉姐那样的，成天教我什么人两足，马四足，小猫三只四只的，我都念腻了！”
胡碧兰微微一笑，摸了摸孟金芳的头，说道，
“此人比她可强多了！”
孟金芳点了点头，说道，
“行，那您叫她进来我看看吧！”
胡碧兰起身，让碧玉把两人请了过来！
一番交谈之后，胡婆婆让林牧住下，自己则是离开了！
“薛娘子，不必伤心，在我们这里多住几日也是无妨啊！”
“萍水相逢，怎敢打搅哇！”
“适才听胡妈妈言讲，你的诗书甚好，不如教我儿天麟读书可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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