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咨询
微量的酒精让宁星漫睡得很沉,早上醒来时已经接近九点,她掀开羽绒被,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坐了起来。
刚起身,就看到了一个大型橘猫,皮毛蓬松,眼睛炯炯有神,正盯着她,宁星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大脑瞬间变得清醒。
随后她陷入了沉默。
是羽绒被上的印花,按照多诺的照片同比放大,她之前特意找工厂定做的。
宁星漫松了口气,这才注意蜷缩在印花边的多诺,它把头埋在肚皮下,尾巴绕在外圈,睡得正香。
……
叹了口气,宁星漫松了身子靠在床头,这才拿过手机,屏幕上空空落落。
下意识点开傅思庭的对话框,看了看他最后的消息,是一句“晚安”,宁星漫又顺着往上翻了翻,半晌后垂下眼。
昨晚看到傅思庭那句“他都可以学”后,她其实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是不解。
宁星漫见惯了平等的,自由的,尊重的感情,无论是姥爷和姥姥,还是她的父母,包括身边的朋友,他们的感情大抵都是和谐自在的。
因此大学时候,她和傅思庭的感情并不符她的想象和认知。
那时的傅思庭总是噙着温和的笑,教养良好,让人挑不出错,像是一汪清泉,入口甘冽,久而久之,却觉寒凉。
他从不主动提自己的家人,偶尔话题聊到自己父母时,宁星漫也会顺便问起他,但傅思庭次次都回答地轻简,几次后,宁星漫也自然而然回避了这个话题。
她不是个特地追根究底的人,无论对方存在什么原因,总归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到位。
而现在的傅思庭,看似主动,实则把自己放在低位,对宁星漫而言,对方已经有点过于卑微,她认为自己的反馈不至于让傅思庭如此患得患失。
虽然她自己品尝过这种滋味,但她并不希望对方也要再经历一次。
昨晚,宁星漫沉吟片刻后,最终回他:你学了以后,也可以教我。
现在的傅思庭看起来不会恋爱,其实宁星漫也不太懂。
爱情的诞生是奇妙的,犹如电火花闪烁,美丽又短暂,她第一次萌生了对一个陌生人的浓烈好奇,还生出了许许多多从未接触过的情绪。
但对于差异甚大的两个人而言,如何维持似乎并不是一件易事。
成长时期,由于父母工作地的变动,宁星漫不同阶段都在不同的学校和住处,这让她习惯了有距离的独处,无论是亲情或是友情。
但爱情似乎不一样,它需要两个人充分的沟通,完全的接纳,她也曾不知道怎么面对,于是给出错误的解法,但没关系,她也可以学。
*
傅思庭睡醒时,喉咙发干,大脑些昏沉,他忍不住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手摸索着去够床边的水。
摸了个空。
他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记忆缓缓回炉。
昨晚气氛不错,前来敬酒的人太多,他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后来,大抵就醉了,索性就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休息。
回到房间他喝了醒酒汤,睡前似乎还和宁星漫聊了一会天。
聊了什么?
傅思庭皱眉,具体内容他想不起来。
房间很安静,昨晚窗帘未拉完全,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洒在床尾,地暖仍旧运行,屋内温暖如春,哪怕傅思庭穿着单衣也没有感觉冷。
但他的心里却有点冷。
手机如实地记录了一切,除了那条他隐隐有记忆的不要看别人,还有许多他平时不会发的情绪,从回忆过去到现在,一应俱全。
–【如果我当初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你当时是不是很生气】
–【对不起】
–【我总是搞砸一切】
–【你会喜欢真正的我吗】
……
毫无逻辑,乱七八糟,甚至他此刻都无法完全的共情当时的自己。
对话框里的宁星漫半晌没有回复,于是他又自暴自弃地发了一句“晚安”,意图结束对话。
后面他可能真的睡着了,以至于现在才看到宁星漫的的回复。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下次见面聊。】
下次聊,聊什么,聊他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傅思庭看了聊天记录半晌,闭上眼睛缓了片刻,这才退出点进了那个他熟悉的预约界面。
好在下午四点后仍有空余的时间,他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先回了一趟家。
四点,傅思庭准时到了预约好的地方。
“好久不见。”
陈斯年抬头看了看推开门的男人,含笑点头。
“确实很久不见了。”
傅思庭打了个招呼,下意识扫了屋内一眼。
这间屋子不算大,也就十几平米,屋内陈设并不复杂,中央靠右是一个黑色方桌、左边则是一个小茶几、以及围绕着茶几的沙发,陈斯年正在翻找他的档案,傅思庭在茶几旁沙发坐下。
他已经很久没来了,上次大概还是半年前,陈斯年是他的心理咨询医生,他曾有段时间是这里的常客。
陈斯年终于找到了档案,他推了推眼镜,细细打量了一下沙发上的傅思庭,对方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面色平稳。
“今天想聊点什么?”
他声音轻缓地开口,有些好奇。
第一次见傅思庭的时候,对方的理由是和女朋友分手,他本以为只是失恋情绪作祟,不料随着聊天的深入,他发现对方家庭的问题对他的影响远大得多,后来傅思庭就会定期来诊。
但自从上次聊天结束,傅思庭随着情况转好,已经很久没来了。
“我……”
傅思庭犹豫着从何说起。
思索一会,他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讲了讲,最后说了一下他的困扰。
“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和前女友取得了联系,且发展状况良好,但昨晚你因为喝醉,不自觉地给她发了一些……”
陈斯年组织了一下措辞,接着说下去:“情绪化的聊天内容,你因此而感到尴尬。”
“对。”傅思庭点头。
陈斯年轻轻翻看之前的就诊记录,引导他挖掘自己,“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感觉尴尬?”
……
就诊结束,已是半小时后。
傅思庭走出门,没有急着回家,沿着马路散步。
冬季,万物凋零,路边的树早已枯黄,一片叶子悠悠打转,从他眼前落下,又被他的脚步抛弃在身后。
陈斯年的话语回荡在大脑:亲密关系的构建需要双方共同努力,在信任的人面前,适当的暴露是必需的行为,也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方式,
他曾经不敢坦诚,害怕暴露,担心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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