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岁岁合欢（壹）
回到问心殿，苏旎便告辞了游珩，将鸡抱在桌子上，细细端详。
那只鸡被苏旎盯得害羞，鸡皮都染上些粉色，两个翅膀在空中扑腾，不知道是该捂鸡脸还是捂鸡屁股。
“看什么……”
烛光下，那只秃鸡格外肥美。鸡皮也像烤制过的，外皮焦脆，柔嫩多汁，还在往外微微渗油……
深夜不睡，都给苏旎整出幻觉了。
自从修炼学会辟谷后，她就没怎么吃过饭了。
望着香甜可口，不对，可人的烧鸡，苏旎像是昏了头般，轻声询问，“宝宝，你好香啊，我能摸摸你的小手吗？”
苏旎向它伸出一只手，等待它接受邀请。
一个鸡翅扇过来，狠狠拍向她的掌心。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扑鼻烤鸡的香气，“蠢货！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变成这样吗！”
“你知道被人、啊不对，是被鸡啄光了全身的毛是什么感受吗！”
“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
苏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任旁鸡如何咯咯哒，她只撑着脸，痴痴地望向它。她是馋疯了吗？真的好香啊……
那股烤鸡的香味做不了假。
苏旎如梦方醒，慌忙将鸡提起，检查全身。果然，那秃鸡屁股已经被长明烛烧黑了大片，粉白的鸡皮被一股令人充满食欲的橙黄皮取代。
苏旎目瞪口呆，情不自禁为它竖起个大拇哥点赞，“真是个好屁股，烤焦了这么多，你自己没发现吗？”
“没有，”秃鸡挣脱了苏旎的控制，跳下桌，弱弱开口，“不疼，就是感觉有点香……”
苏旎：“你来这儿干嘛？”
秃鸡：“不是你说转人工的嘛。”
她一句转人工，它便来到了真修仙界。
一句话它忙前忙后，结果她居然根本没放心上，转头就忘了！
秃鸡指向她的鸡翅因为愤怒而颤抖，结果被苏旎接过，一把揽到怀里。
太感动了！没想到有人能为她变成一只鸡！苏旎紧抱着鸡，一丝暖意后知后觉从心底蔓延开。
苏旎：“那你好好做人啊！干嘛入了畜生道。”
一只鸡，无论在哪个世界，生死都是随随便便。
秃鸡潇洒摆手，十分大度：“操作失误嘛。”
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勉强能接受，“我也想通了。鸡就鸡嘛。谁能说当鸡不好，当鸡可太好了。鸡是动物，能时时刻刻陪着你。”
换成别的一样能陪她，猫狗麻雀，非要是只鸡。苏旎不忍地看了眼系统，光皮翘屁，感觉要长针眼了，又连忙撇过脸。
哪怕换别的动物啊，一只鸡，多拿不出手啊。
苏旎一脸为难，“一只鸡天天跟着我，多奇怪呀。”
难道要她向别人说，什么灵宠神兽的她都不喜欢，她就喜欢一只鸡？
秃鸡摆了摆鸡翅，黑豆大的眼眸意味不明，“即命定之因果，无可奈何。”
装神弄鬼，故作深沉。
苏旎白了它一眼，掀开被子准备睡觉，“你明天记得早点叫我起床，我可是下定决心要强身健体的。”
说完，一阵风将桌上影响她睡眠的长明烛吹灭。
系统坐在桌子上，享受无边孤寂，“还真把我当鸡了……”
看着苏旎睡得四仰八叉，系统勉强决定答应。为避免睡过头的情况，它还给自己设定了个闹钟。
游珩将苏旎送回家中，才回到自己住处。寻常的问心殿，深夜总是伴着浓重的潮湿雾气。
今日，却多了一股依兰花香。
游珩若无其事地推开门，外厅无任何异样。走进里屋，才见香气的来源——床下那没藏住的衣角。
这是……哪家的刺客吗？
是没听清他开门的声音吗，还不出手？
游珩淡淡瞥了眼床榻，还是静观其变，给他一点时间准备吧。
游珩回到书房，给京城官府修书一封。凡间事，交由官府审查处理，他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游珩回屋准备休息，故意走出响声，床榻下的人还是毫无反应。到了榻前，才见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床下伸出。
这是什么路数？游珩不明所以，淡淡开口，“请出手吧。”
榻下之人无任何反应，只伸着那只手，像高山吊桥一般，一会下，一会又艰难爬上。
木板崩裂纷飞，游珩借手将床下之人扯出。
她穿得清凉，游珩伸手，床上被褥一层一层卷上，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人被转得头晕，勉强开口，“等等！帅哥，啊不对，相公！”
一个抛物线，她被扔了出去，切切实实摔到地上。被子包裹着，她虽未受伤，但也很疼。
“相公———”
她想挽回，刚开口喊，嘴巴又被封住。
系统睡得深沉，但天一微微亮，它就像是受到了来自远古的召唤，嘴巴不自觉张开：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百年寂静的问心殿，兀然出现了一阵响彻云霄的鸡鸣。
苏旎被吵得心烦，一把将被子搂起，蒙在头上。
床下秃鸡天旋地震，床上苏旎纹丝不动。
“起来啊！”系统拖着倦怠的身子，蹦到苏旎床边，却怎么也蹦不上床，只能在床下干着急，“你不是说要早起的吗，快起床啊！”
一只手伸出被窝，朝它摆了摆手，“不去不去。”
今日又无早课。昨日睡得晚，今日起得晚才算动态平衡。
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秃鸡跌坐在地上，有些动作，人做轻松，鸡做就像扒掉自己一身皮。上蹿下跳半天，它确实也累了。干脆窝在苏旎床边的地毯上，暖呼呼的，比硬桌板强。
“早啊，师姐！”
“早啊，师叔！”
“早啊，师妹！”
苏旎热心朝几人打招呼，日上三更起床，本来想同她们练剑一起练剑的，谁知逛了几个房间，都不见人影。
原来是跑到游珩屋前了。
竹林小径，鹅卵石铺成的一条窄路，实在无法容纳三个人的并排，三人像堵高墙一样，横在路中间。
苏旎喊了他们的名字，谁知他们全神贯注，无一人应答。
“你们聚在这里干嘛。”
无人应答。
苏旎干脆踮脚，跳起来看墙后。
秃鸡被抱在苏旎的怀里，她一跳，鸡率先被摔了下去。
没毛的翅膀在空中扑腾，纵使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落地的命运。最后只听见一声哀鸣：
“咯咯哒！”
引得众人回头。
“醒了？”
“饿啦？”
“这鸡怎么回事？是准备吃吗？”
郁雾眼疾手快，将地上的鸡抓起，粗略打量一番，居然还拔好了毛。
陈最手心凝聚一团火焰，难得热情，“我来烤吧。”说着说着就要把鸡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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