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地下室。

手环屏幕的荧光倒映在路生白的脸上，退出沉浸式模式后，他咽了咽口水，在【地鼠洞穴】的任务提交界面快速填入几行。

【定律一：所有的地鼠其实永远都在一条线上。】

【定律二：快乐地鼠冒头少，痛苦地鼠冒头更多。】

【定律三：地鼠洞穴不能停下，只能永远向前走，完全静止的地鼠，将彻底消失。】

提交后，他紧张地屏住呼吸，盯着屏幕眼睛眨都没有眨。

转了几圈菊花后，系统很快就给出了反馈。

「恭喜你答对，金币+400，经验+300，领土等级+1，蘑菇暖房开放菌群品种。」

「发布地鼠洞穴终极任务：解救地鼠。鼠鼠们正在面临灭亡的危机，请解救越多地鼠，将其纳入蘑菇领土范围内，越多地鼠存活，奖励越多哦。限时：不限时。」

系统的消息接连弹出来，但是此刻路生白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他清澈的鹿眸望着等级变成3的蘑菇领土，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了。

终于，他可以兑换那个东西了。

而在兑换前，他首先，要逃离这个狭小肮脏的牢笼！

「是否使用【羁绊之钥】？」

「是。」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尾端镶嵌着自由之翼的银色钥匙出现在了路生白细嫩的手掌中，他一刻都不敢耽搁，赤脚跑下了床，朝着那道代表禁锢的破旧铁门跌跌撞撞地跑去。

在他莹白的脚趾落地那一刻，地上的影子仿佛挣脱了某种禁锢，扭曲畸变，交缠蠕动，瞬间跃起，从四面八方向少年淹没而来，好似无数猛兽冲出了黑暗，张开深渊的血盆大口，要将这只逃跑的娇气小蘑菇吞噬殆尽。

但是在触手般的黑影即将触碰到少年的衣服边缘时，终究，没舍得下口。

就是这么一犹豫，让少年冲破了桎梏，手中紧紧握着那把来自故人馈赠的□□，插入了那一道小小的锁孔中。

路生白洁白的手腕一转。

“咔擦”一声。

明明是门锁转动的声音，他却仿佛听到了身上的枷锁寸寸碎裂的声音。

【小蘑菇要逃！小蘑菇要逃！小蘑菇——要逃！】

无数扭曲不明的呓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嘶吼，路生白甩甩疼痛的脑袋，微睁着眼眸将门往前狠狠一拉。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仿佛身后的地下室，是唯一的光明。

——地下室的出口，只是个锚点，根本不是真正的出口。

就在路生白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高昂的鸟鸣划破黑暗，宛如穿透云层的利箭，从身后射来。

在他转头的一刹那，狂风从耳边扫过，伴随着一股仿佛来自冬日冰雪的清冷之意，快速掠向了前方。

一道光芒缓缓从前方亮起。

路生白循着光线望去，一只白色长尾翼的鸟儿在幽深的黑暗中宛如指引一般，向远方飞去，沿途洒下的光芒，凝成了一条光路。

高昂悠扬的鸟鸣再次响起，仿佛在催促着路生白跟上。

路生白握紧了小拳头给自己壮壮胆，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在他的改造之下逐渐变得温馨的地下室，脑海中闪过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再见了，地下室。

再见了……宁清风。

他强行压下了心中难言复杂的情绪，转过身循着光路而去。

“呼呼呼——”不知道跑了多久，仿佛是一瞬，仿佛是很久，在周遭都是黑暗的情况下，路生白早已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当初他是昏迷的时候被宁清风拖进来的，确实不知道外面的布局。

但是一个地下室的构造，需要这么复杂吗？

不过应该不会出错吧，起码跟着这只百年，他至今都没有遇上会让他摔个屁股蹲的边边角角。

就在路生白心中犹疑之时，前方白光乍现，刺痛了黑曜石般的眼眸。

啊。

路生白下意识偏过头躲避强光，抬起手臂遮蔽，左脚却一脚踏空，向前扑去，跌倒在了地上，娇嫩的手腕瞬间红了，点点血珠渗了出来。

但路生白却来不及感受疼痛。

冰天雪地中，倒在地上孤零零的墨发少年抬起头，先是茫然地环视一圈，随后便是难以置信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一抓遥远的天空，感受它真实的存在。

“呼——”他收回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刺骨的寒意顺着鼻腔直冲入肺，冷冽刺痛之感，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他确实出来了。

天是那么高，地是那么凉。

但空气，却是自由的味道。

那一双曾经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已经染上了朦胧的雾意，个中滋味，难以言表，“我、我逃出来了。”

“我逃出来了。”

温度灼人的眼泪滴落在地上，融了冰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生白才动了动被冻得僵硬的身体，抬起手腕，等望到这枚朴素的手环时，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但很快，他就摒弃了杂思，用通红的手指点进了系统商城，仿佛练习了千百回一般，轻车熟路地下翻着页面，并最终定格在一个黑色的联络器上。

「一个平平无奇的联络器（嘟嘟嘟，喂，请问是陛下吗？请问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功能：能够联系上任何与使用者有任意关系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一夜情、长期炮|友，闺蜜的老公……当然，你要是想毫无新意地联系亲人和爱人，也是可以的（抠鼻）。一次性用品，用后即毁。」

从路生白看见联络器的第一天起，内心就涌起了无限冲动——买下它。

它宛如一根从天垂落的绳索，让深陷淤泥的路生白所能抓住的，唯一的生路。

「确认花费200金币购买？」

路生白眼眸微垂，「是。」

很快，一个毫无修饰、像块黑砖，头顶上还装模做样地插了根天线的联络器就出现在了路生白的手中。

黑曜石般的眼眸望着这根救命稻草，用尽了一生的勇气，拨打了那个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ID序列。

“嘟——”

“嘟——”

……

一声又一声代表着静默的“嘟”音响起，路生白的心逐渐揪紧，冻伤的手指将轻薄的睡衣揉皱了都没有察觉。

“嘟——”

此刻，隔几条街的小巷子中。

一只纸折白鹭摇摇晃晃地跌落在泥泞的地上，化作了一个全身雪白的女童。

她跌坐在地，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白色的瞳孔望着一直闪着红点的手环，眼眸微暗，最终还是按了上去，“喂。”

“喂，是……姐姐吗？”

路生白听着对面传来熟悉而怀念的声音，这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止不住地往下流。

如果这一无所有的人生中，还有谁，他希望再联系一次，那一定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路止息。

“阿白。”熟悉又怀念的语气，让路生白确认无比，对面就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你在哪里。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害怕，我不要呆在这里，我好想念你和爸爸妈妈，姐姐。这里……”路生白情绪激动，一股脑就想把自己今日的委屈都诉说出来。

“但是阿白，路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路止息模糊无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路生白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冷。明明刚刚，都没有这么冷来着。

“姐姐……你说什么……”路生白听见自己怔怔道。

“阿白，他叫路启航。你知道启航之意吗？路家将舍弃过去，重新出发，这一次的启航，不会再有路生白了。阿白，路家已经纠正了错误，你明白吗？”

路生白，就是路家的错误。

路家永远只走在正确的轨道上。偶尔的脱轨，纵使沿途遇见了绚烂的风景，但依旧会毫不留情地抹杀掉一切，回到正轨。

“姐姐……”路生白哭哑着声音。

一朵又一朵白色的雪花逐渐从天空悄然飘落。

“阿白，再见了。”

小巷子中。

纸鹭最后缓缓闭上了白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气息。

“嘟——”

通话彻底挂断了，变成了忙音。

朴素的联络器缓缓滑落在雪地上，将最后的希望湮灭。

墨发少年泪痕未干，眸光失去了所有色彩，无力地跌坐地上。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掉落在他的发间，他的臂弯，他红肿的赤脚，他却一动一动。

大雪逐渐将他淹没。

过了不知道多久。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踩在厚雪的声音。

最终，停在了他的身后。

一片阴影投下，头顶上的雪，停了。

路生白动作迟缓地抬起头，便撞进了一双如墨般的漆黑眼眸。

*

雪……

向丛雪抬起手，缓缓接住了一片降落的雪花。

眼眸中有一丝哀伤闪过。

——“阿雪，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不用来找我。漫天的大雪，将会把我的死讯，传达给你。”

——“阿雪，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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